<script>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后,康熙沉默了一会,突然看着魏桐说道:“你起先行为不轨,念在现在知道悔过,取得罪证,小惩大诫,罚没两年俸禄。至于你的要求,朕会满足你的。”
“奴才领旨。”对于自己最后这样的结局,魏桐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最开始幻想的那么多个结局了,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康熙问完问题之后,整个人便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魏桐。即使是不清楚康熙脾性的魏桐都已经看出来康熙的不对劲了。
随后,康熙终于是迈开步伐往外走,魏桐跪在地上直到脚步声消失之后,整个人才从地上站起来,疑惑地看着门口,其实这些事情交给梁九功,甚至是更低一层的人来做都完全可以,为什么会是康熙过来?
但是这个疑惑魏桐并没有找到可以解释的点,只能够把这件事情放到心里,暂且不去管它。把放在门外的水提进来,魏桐把整个屋子都打扫干净之后,赵河才从门外进来。看到魏桐刚刚完成的样子,他笑了起来,“怎么?今天你动作怎么这么慢?”
魏桐看了他一眼,提着东西往外走,“皇上刚刚来过。”赵河嘴巴里刚打了一半的哈欠又咕噜地吞了回去,整个人被吓了个半死,看着一脸淡然的魏桐,转念一想,皇上现在过来只有可能是为了那件事情。
可是。。。。。。有必要吗?
这个问题不仅是魏桐在想,康熙也在想。他大步离开小书房,径直往前走着,那步伐之快,梁九功只能够小跑着跟着,却丝毫不敢出声打扰到康熙的沉思。
绕过花园,康熙现在没有心情往繁花似锦的地方而去,反而越来越往偏僻的地方走去。虽然是在皇宫,但是梁九功在身后还是看得很着急,皇上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其实康熙哪里也不想去。
在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之后,康熙心里油然而生的却是不舒服。在梦境中的魏才华横溢,虽然对于自身的遭遇多有避讳,却从来不自卑自弃。玄虽然不知其人,却也敬佩其人风骨,尤其是在讨论到一些国事时,魏总是能够给予他超于常人的想法,非常有益。
隔着这道屏风,保护的绝不仅仅只有魏一人。
这是康熙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嬉笑怒骂,毫无卑躬屈膝之势,谈笑间飒然自在,妙趣横生。即使历史上给予康熙再高的评价,然而此时的他犹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皇位给予的层层重压还未没有抹去他心里残存的柔软处。
他并不想戳穿这件事情。
魏桐在康熙来过之后,整个人心里的大石才算是真的放下来的。这块大石头从他被收养那一天开始,一直压到今日,实在是太重太重了。
晚上魏桐睡着前,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现在已经是二月末,距离五月份,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快了,就快了。
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魏桐只是摸了摸额头,差点忘了今天该是入梦的时候了。屏风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魏桐默认以为玄还没有睡着,站起来在书架那边寻着书籍,小书房的事情少,看书看久了,竟然入了几分味,有时不看还觉得缺少了什么。
手指在书上点过,魏桐从第三层抽了本书出来,转身往旁边走去,刚坐下来,在桌子上打开书的时候,魏桐骤然听到屏风对面传来一句话。
“魏,如果有一日,我们真的能见面的话,你会做何感想?”玄的声音低低沉沉,听不出情绪,但是看起来却不是一件好事情。魏桐跟玄已经相识了一年多,彼此在梦境中都十分自在,对于双方的脾性都很习以为常,这微小的变化魏桐还是注意到了。
猜想着玄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有如此问题,魏桐思索着自己有可能有的反应,“想来,我定会先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情,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定是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一件事情?是什么事情。”玄追问。
“哈哈,当然是我的身份问题了。我的身份与常人不同,最开始虽然也觉得颇为不堪,然而事实如此,总不能永远自哀自怨。幸而今日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总算不是我傻到家。”魏桐摸了摸下巴,轻笑着说道。
跟玄交往久了,的确有的时候还挺想知道屏风后到底是什么人。但是魏桐始终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见光死,有些东西想想就好了,要是真的想太多,亏待的人是自己。
“你之前说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危及到你吧?”玄的声音带着些许担忧,让魏桐听了很是暖心,索性合上书本,拖着椅子倚靠在屏风前坐着了。
“我其实是带着原本上头的东西投诚了,我也不可能有那样东西,事情如此顺利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而我妹妹应该也不会有事了。”如果不是因为张久。。。。。。思及张久,魏桐的情绪低落了一瞬。如果不是因为张久的偶然为之,他没办法得到这个消息,然而张久也不会因此丧命。
而且,魏桐不是傻子,张久在死前定然是被严刑拷问过。但如果张久说过哪怕一言半语,那天问他的人便不会只是刘玉了。
张久这份情魏桐承了,却难以报答。
“那真是太好了,那你以后打算如何?”玄似乎对魏桐的回答不太满意,又连着问了一个问题。魏桐倒也不觉得奇怪,要是玄之前陷入了险境,现在他怕也是连环追问的,只是今日的玄显得有些急躁了,看起来更像是出了什么事情,魏桐犹豫着要不要问。
“端看风声吧,如果风声紧的话,老老实实在现在这处待几年。我妹妹的话,看她出来之后的想法。。。。。。”说到这里,魏桐心里一缩,他甚至不知道魏宁到底在那里遭遇到了什么。在现代他还能想着人活着便好,在古代如果。。。。。。简直是要逼死一条人命,虽然对女子不公平,但是世事如此,无法控制。
“魏?”屏风上传来轻轻地敲击声,魏桐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我没事,只是联想到我妹妹的事情,有些担忧罢了。”
“我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相比较而言,你那边不是说准备动手了吗?准备得如何了?”说是是基本上,也是因为魏桐不知道刘成还会不会使用什么招数,那个人如此阴狠,魏桐不认为他会善罢甘休。
“我的事情?也没什么问题了。再大的事情,都大不过最近朝堂上的斗争,皇上看起来怕是按耐不住了。”玄对自己的事情没怎么说,淡淡的几句话里透露出强大的自信,让魏桐听了禁不住抿嘴偷笑。而后面那部分。。。。。。
“皇上定然是不会放过鳌拜的。”且不说鳌拜有没有那样的心思,就看他现在权势滔天,所有人眼中只能看见鳌拜而不见皇帝的样子,这样的人就算是忠臣,每一个皇帝都容不下的。更何况鳌拜未必没有那样的心思。。。。。。
“你不觉得鳌拜其实也是个忠臣?”玄沉默了一会,突然反其道而问,“鳌拜对于先前的皇上可是十分忠诚,甚至因为这样得罪了多尔衮,对大清也有着许多贡献,称得上是能臣。”
“玄,你是在故意套我的话吧?”魏桐无奈说道。
“鳌拜对先头的两位皇上的确是忠心耿耿。然而人都是会变的,人心永远都是不会满足的。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想过要好好辅佐皇上,但是权势在手,过惯了说一不二的日子,人又怎么能接受最后门可罗雀的事实呢?”说到最后,魏桐的话语里满是漠然,鳌拜会有那样的结局可怜吗?
相对于之前的荣耀加身,权势在手的确是可怜,然而那些在剥削下的人岂不是比他可怜上千万倍?
“哈哈哈哈哈,魏,你的说法可是反驳了不少人啊。”玄朗笑出声,看起来十分赞同。“总有人认为,看在这些功勋上不应该对他多加指责。”
“功勋是有,难不成他没享受过吗?”魏桐挑挑眉,对这样的说话十分不屑,这让他又想到一个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听过的一个争论点。一个人犯下的错误,最后为什么需要他的家眷,他家的下人一起陪同受苦,因此反对古代的连坐。
但是话说回来,在古代那样的情况下,那人的父母,他的妻子,他的儿女,他家的下人,不正是在这样的庇佑下愉快生活了许久?即使他们不知道那荣华富贵下的层层罪恶,却不能否认他们的声色犬马,踩在一层又一层的白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