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茵见风向不对,赶紧转了话题,“师兄,你今夜这般大费周章地来宫里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傅修晏沉默了片刻,他捏着杯壁,眸光闪烁了几下,反问道:“你真是爱上了那个卫羡?”
元茵愣了愣,随即咧嘴失笑道:“怎么可能?”
傅修晏眼睫颤了一下,抬眸。
元茵同他对视,“师兄是在哪听的谣言?为什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
玄清观不似别的道观,没那么多森严戒律,可娶妻生子,不忌荤腥。
这问题要从其他同门嘴里说出来,元茵都不会觉得奇怪,可修晏师兄向来清心寡欲,不闻风月事,突然问起这个,她不免觉得讶异。
傅修宴眉头微蹙,“我怕你对他有所留念,不舍得走。”
元茵一头雾水,“走?走去哪?”
“朝南一直走,先到平洲,届时再看看有什么好去处……”
“不是。”元茵忍不住打断他,“为何突然要走?”
不等傅修宴回答,她双眼微眯,自顾自道:“出什么事了?”
傅修宴凝望着墙上的壁灯,面上显出几分异色。
“卫羡要对司马家下手了。”
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元茵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平静道:“这么快。”
“所以我们得走,他不会因为你嫁给他,就放过你的。”傅修宴冷声道。
“我知道。”元茵笑了笑。
傅修宴无声看她,他不知她是强装镇定,还是真不怕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她竟还笑得出来。
他突然发现,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就没真正懂过她。
天真烂漫似乎只是她的假相。
“你会同我一块走么?”再见她前,他是笃定她会跟他一块走的,现在,他莫名有些不确定了。
元茵低下头,看着蓝田玉石上映出的模糊身影,良久,轻声道:“就我一个人吗?”
“是。”傅修宴:“司马家就你一个能走。”
琉璃壁灯里透出来的光,跳跃在元茵脸上,忽明忽暗。
傅修宴垂眸,视线掠过她的侧影,很快便移开了,他沉声道:“司马家的人早就被卫羡派人□□在府邸里了,他们哪也去不了,更何况是皇上。”
元茵“嗯”了声,虽说她对司马家的人没有多深的感情,但毕竟他们都是她的血亲,有几个弟弟妹妹,她都还记着模样,又乖又暖,每次进宫来,必到乘华殿找她,抱着她的腿撒娇打滚,她实在不忍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成王败寇。
鲜血铺出来的路,就要鲜血去还。
元茵垂着双臂,拳头虚虚握着,少倾,仰起头,声音发涩道:“好,我跟你走。”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傅修宴松了口气,“七日后,亥时,你来银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