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胡同的居民们这段时间都格外喜欢探亲访友,见面后三句话不到,必定是要夸本届探花郎长得丰神俊秀之类。
有不明白的亲友还问呢,“你怎么知道的?”
“嗐~我这不是前阵子刚和他吃过饭吗?人不错,和气得很,还给我敬酒呢,就是酒量不大容易上脸。”那与有荣焉的小表情看得人牙痒痒。
“是嘛,探花郎可是直接入翰林的,想必很快就会搬走吧,倒是可惜了,我还想着有机会瞻仰一下探花郎的风采呢。”
街坊们顿时蔫了,纷纷来问福伯,“秦探花啥时候搬家记得说一声,咱们街坊一场,也好折柳相送。”
福伯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待秦夫子参加完宴会回来,便问,“夫子可是要离开?”
秦经业老实回道:“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还没定下来。”
“夫子若是执意离开,还请提前跟我家小姐说一声,”福伯好心提醒,毕竟他这一走,小姐还得再找个夫子,要不然少爷的课业可就耽误了。
秦夫子这几日挺忙,除了参加传胪大典、琼林宴,还要打马游街、拜会官员、学习规章礼仪等等。
而后礼部这边已给了安家银,并在内城给他分了房舍,不日即可上任。
他其实也一直犹豫要不要离开,感觉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好像有些不厚道,张家上下可都拿他当家人看待呢。
而且少爷的功课不能落下,若是不找个好夫子,他自己心里都不踏实。
于是思考良久后,秦夫子主动来正厅找张敏,“小姐,我有一事要……”
“你来得正好,”张敏招呼他坐下,“这些银子得还你呢,咱们做酒席的银子已经有贵人付过了,不用咱们掏钱。”
“小姐且收下吧,”秦夫子尴尬不已,“我……我今日其实是来辞行的?”
张敏惊愕地抬头,“为啥?这里住得不自在吗?”
秦夫子摇摇头,“我在这里住得很好,大伙待我极友善,只是我不日即将赴任,得住到公房去。”
“哦~”张敏明白了,翰林编修虽说品级不高,但却是天子近臣,平日得给皇上起草诏书啥的,确实不方便住在外城,“那你啥时候搬家啊,正好设一桌饯席,咱全家聚聚。”
“估计就这两天,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秦经业继续道:“至于少爷、二小姐的课业不用担心,我认得几位饱学之士,回头问问他们的意见。”
张敏摆摆手,“此事不急,先把银票收下,听说翰林清贵,平日里也收不到孝敬,且拿去应应急。”
这也是真的,翰林别看着是天子近臣,接触的都是大学士等人物,但他们不像堂官能收到下属的四时八节孝敬,又不像地方官可以搜刮民脂民膏,穷得一直很稳定。
秦夫子最终还是被说服了,收下银票。
不过当剑月听到秦夫子要离开的消息,心下不舍,毕竟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秦夫子借了银子,又当了棉衣,才给她凑够了赎身银子。
若是没有他雪中送炭,说不定她这会儿早被发卖到见不得人的去处。
剑月扭捏道:“秦夫子,婢子可以经常去看你吗?”
“当然可以,我又不是发配边疆,你若想来随时欢迎。”
张敏好奇地来回打量两人,剑月这傻丫头莫不是看上了秦夫子,想着给他洗衣叠被?就是不知道秦夫子那个榆木脑袋能理解不。
两日后,张家备了一桌家宴,众人齐给秦夫子送行,祝他早日升迁,他日入阁拜相。
秦夫子感动得眼泪花花的,其实他也不想走,留在这里多好啊,大家都是经过一场劫难,格外珍惜生活的人,平日里有事说事,从来不搞小团队,相处起来特别轻松。
当然大伙也有些伤感,毕竟这一别,再见还不知何时。
惟独几个孩子开心得跟过大年似的,夫子一走可就没人管他们的功课了,以后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想玩就玩,爽得飞起。
但送走秦夫子后没两天,孩子们正在树上掏鸟窝呢,却见福伯笑眯眯地对他们说:“好好玩吧,这种好日子可没几天了。”
张灵立马意识到什么,“福爷爷,秦夫子又回来了吗?”
“不是哦,今天有一位新夫子上门自荐哦。”
怎么又有自荐的?张良成吓了一跳,赶忙从树上滑溜下来,“福爷爷,他人这会儿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