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外面的情况,杜蕴诚是全听在耳中的,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睡熟,所以这徐家两兄妹一进来,他就知晓了。
徐云岐和徐云巧兄妹,杜蕴诚虽不陌生却也不甚熟悉。只知道徐家是开药铺的,据说还算是不错,徐家药铺在京城也算是能站住脚的。只是前世的徐云岐并没有继承父亲家业,而是考得景熙十年的榜眼,入了翰林院做了个的编修。不过虽然是翰林院的编修,却不过是个正七品的小官,而且身后还没有什么背景。在当时京城世家中,他徐家却是连普通的大户都不如,更不能与那些名门世家、官宦豪族想比了。
所以身为京城贵族趋之若鹜赶去拜访的桓阳王府世子,自然与这正七品的小官无甚交集了,只是后来他的一位好友娶了这徐云岐的妹妹,这才听好友说起一二来。
不过前世他也是在回到桓阳王府后才有所了解的,记忆中好像他爹杜逸致去世之后,没有姓徐的来拜访啊。更让他惊奇的是,他的姐姐杜蕴鸯竟然能天南海北畅所欲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位四下游历,见识颇广的浪子文客呢。难道说他重生一世,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一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位隐藏在山中的高人岂不是有可能会不在?
他如此安静的在这里呆着,就是为了休养生息,等生活安定后就谨慎的计划一下,便去山中寻找一位隐世高人。然后想办法拜他为师,为自己的复仇之路增加不可失败的筹码。
至于这位高人,自然是他前世无意中得到的消息。当时还十分后悔,为什么与他擦肩而过。前世的景熙十三年,也就是从现在开始的五年后,景熙帝病重,有心让太子监国学做储君,却是苦于东宫没有可以辅佐太子的人选。因为早年的永卫大将军杜临风通敌卖国被满门抄斩,连累着他哥哥,身为太子少傅的杜哲风也不能幸免。所以景熙帝便派人四下寻找他当年的太傅宇文穆出山,继续任太子太傅,掌管东宫事宜,只等太子即位后,便辅佐监国。
这宇文穆原是开国元首之一的护国大将军,后来被先帝封为护国公兼太子太傅。只是这宇文穆不知为何一生未娶,只是过继了族中近侄为子,让他继承护国公的爵位,不至于让香火就此断了。而就在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景熙帝即位后,他就解甲归田、隐居山林之中了。而他隐居的山林,正是这处小玉山。
“既然他是在五年后回去的京城,也就是说明他现在应该是在这里。”杜蕴诚喃喃自语,似乎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
且不说屋里的杜蕴诚正思绪万千,那屋外的杜蕴鸯更是看着那一堆的礼物欲哭无泪。
这一大堆毛笔、砚台、镇纸等文房工具,还有那不知是谁谁谁的书法字画,搁在别的书生墨客那里,定然是欣喜非常的。可是身为现在除了吃的穿的之外,眼里就只有钱了的杜蕴鸯,看到这么些个东西,可不是欲哭无泪嘛!她厚着脸皮收下了人家本来是准备送给她故去的爹爹的礼物,就是想着有些吃的用的,好让他们姐弟的生活好过一些,哪成想竟是这些中看不中用的……
“姐……”屋里的杜蕴诚沉思过后回过神来,却是听见外面没有动静了,想必是那兄妹二人已走,便出声喊到。
“哎!”杜蕴鸯郁闷间听到杜蕴诚的喊声,忙应着进了里间,进去时发现弟弟却是穿着衣服起身下了床。心想估计刚刚弟弟怕是已经被他们三个的谈话声吵得醒来了,不过这会儿见他气色还不错,想来也没有休息不好。
“刚刚是来客人了?”杜蕴诚淡淡的问。
“是啊,是之前向咱爹爹讨教过学问的学生,说是之前见过你,城里徐家药铺的公子,名叫徐云岐你可记得?”杜蕴鸯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又拉着杜蕴诚去了外面,一个个的看了那些个礼物,还不时的嘟囔着人家送的礼物好是好,可惜就是用处不大。
“不是说过几天雪停了,我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去趟镇上把那狍子的皮毛卖了吗?正好把这些东西卖了。”杜蕴诚听着杜蕴鸯的碎碎念,看她有些郁闷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是没有表露的。不过又想来她也是为了两人的生计问题,便露出淡淡微笑说道:“这一对青玉兼毫虽然不算多好,却也值些钱的。可惜我们暂时不能去县城,而镇上只有一家月令书斋,估计这两支笔最多也只能卖三两银多一些。不过这方螺纹砚台倒还不错,也能值个二两,还有这镇纸、宣纸加起来也能有个三两银。算起来不多的银子,却是足够我们过冬了。这徐家兄妹来得倒是时候……”
至于杜蕴鸯却是被这突来的幸福,砸的晕乎乎的,虽然她听得有些迷糊,可是也是明白了,如果把这些礼物卖掉的话,至少也要有好几两银的吧。那得能换多少吃的用的啊……
“弟弟,你真是聪明,姐姐我怎么就想到把这礼物卖掉呢?”杜蕴鸯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忙高兴的说道。然后已经幻想起等有了银子,她都买什么什么了!
“……”杜蕴诚刚开始说的时候,见她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觉得把人家的礼物卖掉不太好,听了这话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姐,之前你不是一直叫我小诚,怎么突然叫弟弟了。”他很不习惯啊,虽然确实是她弟弟,可毕竟重活一世,身体中住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叫她姐已是难受,现在又要被叫弟弟,哎……
“哈哈,你本来就是我弟弟嘛!不过既然你觉得不好,那姐姐就不叫了……弟弟!”杜蕴鸯真是心情大好,笑着说这话也是极其的豪迈。谁叫咱困难已算解决,好日子正在招着手呢!
“你也别高兴太早。”杜蕴诚难得被她这揶揄一下,闹了个面热,不过重生后已经麻木的表情却是丝毫未变,沉着气淡淡的说。
“什么?”杜蕴鸯一愣,不明白他突然说的一句。
“我们不过是两个小孩,如今还下着雪,怎么带着这么多东西去镇上。就算是辛辛苦苦带着东西去了镇上,去了那店里,难保不被人欺骗。而且这临近年关,冬日的镇上更是人多事杂,万一我们被歹人惦记上可怎么办?”杜蕴诚说这可不是空穴来风的,他前世有印象。就是这个村中的两家小孩,瞒着大人偷偷带着钱去镇上买东西,结果被人抢了钱不说,还打晕了卖给了人牙子。家里人报了官却是晚了,那人牙子早已经转手把小孩卖到了城中大户家,想赎回孩子需要花很多银子,他们都是勉强能护住生计的农家人,哪里有那么多钱赎回孩子啊。
“那,那怎么办?”杜蕴鸯虽然不知道杜蕴诚的思量,却也是明白的,毕竟前世电视上演的多了,那些坏人专门挑上落单的小孩,然后抓走卖了。
“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得有个靠得住的大人跟我们一起。”杜蕴诚说着,却似乎是知道杜蕴鸯嘴一张要说什么似得,也不给她机会直接说到:“不能去叫姑姑,她家那个败家子什么样你不知道啊。”
杜蕴诚说着,皱眉想了一下,又接着说:“咱邻居那个哑巴胡子你记得吧,爹之前对我说过,这人是个好的。”
“……”杜蕴鸯心想怎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啊!
不过好在杜蕴诚终于不再说话了,似乎对这个被称作哑巴胡子的不太了解。这下杜蕴鸯终于找到话头了,仔细收罗了一下记忆,然后赶紧对杜蕴诚说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