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阁主也不愿再忍气吞声,深吸一口气站出来,脸色反倒平静了许多,说我根本就无须交代,你们想怎么做,划出道来吧!
既然脸皮已经撕破,范阁主也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目光一冷,摆明了立场。
孤云子倒是没有说什么,此时他身后却有一个头戴发冠,面如紫玉的家伙站出来,正是之前与我们喊过话的蒋舟,或许孤云子顾忌羽毛,自恃身份,说不出什么没脸没皮的话来,然而跟随在他身边的这个蒋舟,却是个十分善于强取豪夺的主,一番话,说得范阁主脸皮铁青,紧咬着后槽牙,恨不得开口骂人。
他竟然让我们把这艘船让出来,交给孤云子抵偿损失。
这事倘若能忍,龙兴阁以后也不必再江湖上讨生活了。果然,当蒋舟这番话讲出来之后,立刻遭到了龙兴阁的群起讨伐,李全中指着他鼻子骂道,“真是好不要脸,要饭要到龙兴阁这里来了,我们好心将你们救起来,结果你们却恬不知耻,要来谋夺我们的船,这种话你都好意思说出口,我都替你们丢人!”
被李全中骂得狗血淋头,蒋舟却既不羞也不恼,而是回头,朝着孤云子拱手问道,“师叔,你觉得我这话是否在理?”
孤云子抬头去看天边那一抹圆轮,说若是有这艘作为抵押,倒是再好不过,不过小范你也不必紧张,青城山不是巧取豪夺之辈,用完了船,我们自然会还给你的……
连孤云子都讲出了这么没脸没皮的话,倒是我们之前没有想到的,感情这孤云子之所以一上船就咄咄逼人,为的并不单单只是出口恶气,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谋夺属于龙兴阁的船只啊。
范阁主哪里会看不懂对方的需求,脸色立马凝重起来。
讲真,孤云子这样的道门顶级高手的存在,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力,尽管人数上我们占了优势,然而修行者之间的比斗,从来不看人多。
光是一个孤云子,恐怕就能力压我和张小饼联手,最好的结局也是不胜不败,可在孤云子身边,可还站着一帮如狼似虎的青城山道士,每一个都龙精虎猛的,整体实力比龙兴阁强了不止一线,尤其是孙云鹏、方清羽,以及之前说话那蒋舟,个顶个都是准一线的高手,气势不凡。
反观我们这边,除了我和张小饼,也就没几个够瞧的了,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会为了钱财屈居人下,即便龙兴阁花重金请来了一帮供奉护航,可比较起来,还是青城山那边的人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旦面前这几个道士耍起流氓来,下了狠手,即使纠集众人将他们赶下去,但只怕这船上受到波及死伤的,可不止一两个。
局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而在范阁主面露沉吟之色的时候,张小饼却大步走上前去,朗声说道,“孤云子前辈,话可不是你们这样说的,今天的事,我这个做晚辈的都看在眼力,倘若青城山真要以势压人,我们是万万不会答应,这江西境内,好歹属于龙虎山的地盘,宗门脚下,绝不允许这种巧取豪夺的事情发生。”
孤云子瞧见了说话的张小饼,眉头皱得紧紧的,从嘴唇里面迸发出几个字来,“是龙虎山,你是拿龙虎山来压我咯,你又是谁,怎能代表龙虎山站出来?”
张小饼朗声道,“真人见笑了,在下张小饼,乃是张天师的关门弟子,一向少于在江湖走动,您自然是不认识的。”
短短一句话,被张小饼说的铿锵有力,一则体现出了龙虎山身为顶级道门的尊严,二则也在讽刺孤云子眼高于顶,实则不过是井底之蛙。
当然这其中透露出来最重要的信息,还是警告,张小饼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就是想告诉对方,我也是有家长的人,你在我家门口行凶,就不怕我请家长跟你讨说法?
孤云子可以不顾忌龙兴阁,甚至可以不要脸皮,却不能不顾忌龙虎山还有个张天师坐镇,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招惹的。
他拉不下脸皮,但是旁边的孙云鹏却有意挑起双方之间的争斗,立刻扬声说道,“龙虎山,好大个名头,同为道门,难道我们青城山会怕你那劳什子张天师?”
他这话一脱口,就等于直接把孤云子给架起来了,我察觉孤云子的老脸在抖动,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是有苦难言,将这话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去。
目前的情况有点复杂,牵扯到两个顶级道门之间的对立问题,龙虎山固然是不会无缘无故招惹青城山,却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弟子在家门口受人欺负而不加以理会。
所以有着张小饼在,孤云子并不敢贸然动手,这时倘若卖个好,随便服个软,范阁主这种八面玲珑的人自然也会给他一个台阶下,至少不会把场子闹得这么难看。
可坏就坏在孙云鹏那一番话,倘若他此时选择退怯,岂非证明这位青城山老君阁的首席长老,会怕了龙虎山?
左右选择,都是两难,江湖上混,最顾忌脸皮,孤云子这是挖了个坑,在给自己跳。
孙云鹏见孤云子脸色不太好看,陷入了犹豫和挣扎,立刻上前趁热打铁道,“师父,我们和龙虎山关系本来就不好,当年您在泰山的风头,也给张天师稳稳给压着,若是现在又对他徒弟服软,岂不是江湖上所有人都会觉得,咱们老君阁怕了龙虎山?要我说,不如……”
“闭嘴!”我此时再也忍耐不住,站出来厉声说道,“孙云鹏,别以为你暗中那些勾当我不清楚,信不信我把这事全都昭告天下,让你以后再难立足于整个江湖?”
听到我的告诫,孙云鹏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轻狂,哼声说道,“你少吓唬人,等你们能够出得了这里,再考虑之后的事情吧!”
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凶相毕露了,这小子至始至终都对我怀着一份恨意,虽然我不知道这恨意究竟是从哪儿来的,然而此际,却是将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宣泄在我身上来,跳脚大骂道,
“姓林的,咱们打了几回交道了,一直都胜负未分,今天就让我好好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笑话!
我心中止不住地冷笑,这孙子手上功夫并不利索,然而嘴皮子却丝毫不肯服软,说是胜负未分,却忘记了几次被我追逐,狼狈如犬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正要上前邀战,这时,船顶上却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只离开了一天时间,结果这船上就闹得好不热闹,咦,孤云子,想不到连你也来了,是为了凑这热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