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庭槐混浊的眼睛再度亮起:“我成功了啊……”
“那外面,为什么还没停?”
“因为你还在一场噩梦里。”顾江雪温柔地说。
伴随他话音落下,顾江雪掐完最后一个手诀,曲庭槐周身忽然绽开朵朵金莲,光芒大盛,如旭日烈阳,要破开这一方无边死地。
顾江雪:“楼映台!”
楼映台飞身而起,以剑划出符文,一剑刺向曲庭槐额头,将符咒钉入他脑海。
“道冲玄清,”楼映台低喝,“醒!”
剑光刺入曲庭槐神识,无数光影从脑中浮现,记忆一片又一片,他终于看清了方才被他死死掐住的那张脸。
那不是什么屠戮飞花城的凶祟,那是他自己。
他确确实实成功了,所以,他已经死了。
十年于许多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于他却是沧海桑田。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邪祟,但是方才那人说,飞花城有一半的人活了下来,真好。
十年前凶祟大肆杀戮,援兵还没到,他这样修为不高的无名之辈,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拖延时间。
一条命能护住他的飞花城,值了。
此身飞花非浮萍,零落成泥归故乡。
而且,还能见到笛照月,已然无憾了……
就是,照月怎么哭了呢?
天穹中传来碎裂声响,如琉璃碎瓦,蛛网迅速蔓延,在脆响声中,劫境逐渐崩塌。
守在外面的顾家人若有所觉,纷纷抬头。
二重劫境,大火里的飞花城碎了;
一重劫境,安宁的飞花城也碎了。
虚假的幻象破开,天光乍现,黄昏的云彩投下火红霞光,轻柔地抚过所有人眉眼。
无论是那夜的惨状,还是昔年浩瀚的天灯,都不在了。
唯有十年后古朴庄肃的飞花城,静静坐落在人间。
顾江雪松开手。
笛照月奔去了故人身边,楼映台落在了顾江雪身侧。
他的龙瞳和龙鳞已经收敛,两人花了不少力气,这会儿在夕阳斜晖里,都透着股劫后的疏懒。
顾江雪瞧着笛照月和曲庭槐靠近的影子:“你刚才剑诀也早在准备了,是吧。”
楼映台颔首。
在顾江雪掐诀时,他也在准备,即便没有顾江雪那嗓子,他们也能配合得严丝合缝。
心有灵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