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微微颔首,表示焦清的提议很是中肯。不过让圣人在意的是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亦安。
按理吴氏不是亦安正经外祖,便是人没了,也和亦安无有关系。可圣人不想让人日后拿这件事出来说嘴,他推出来的这个人,必须是各方面都无可指摘的。
良久,圣人终于道,“去钟粹宫,朕有诏。”亦安今天在钟粹宫陪楚贵妃盘账,圣人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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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过去搀扶的秀才一惊之下,猛地蹦到一旁,吴秀才的身子又软了下去。
断…断气了?!
好巧不巧,放榜不远处就是万年县的县衙,腿脚快的秀才一溜烟儿跑过去报信。
魏县令今日正在办公,听说有新进举子猝死在榜前,自家就先吃了一惊。魏县令自己就是意举人身份出仕,历朝以来读书人的地位都不低。更何况本朝国安民泰,有点儿钱的都会供自家子弟读书。好不容易考到举人,有了做官的资格,这下要真没救过来,那可真是多年供养皆成虚谈。
这不是小事,便是不干魏县令的事,也得他暂且出面管一管。魏县令一边吩咐差役去请大夫,一边亲自跟着来报信的秀才回去。
“可莫要看错了,许是闭过气去了?这也是有的。”万一是痰迷心窍,堵住了喉咙那还好说。要是真过去了,要处理的地方可就多了。
那秀才就快对天发誓了,“学生不敢妄言,那老先生确是没气儿了。”他是看着众人把吴秀才放到一旁没叫起来,这才撒腿赶来报信的。
魏莫钤这时候还没意识到当事人是他的老熟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等魏莫钤带着那秀才坐着轿子赶到,周围的秀才还未散去。有了这么个变故,甚至都没人怎么去看榜了。
魏县令到底为官多年,先让跟来的差役把吴秀才周围围起来。因确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倒地的,可以排除谋杀的可能。
大夫和县衙的仵作都在魏县令身后赶到,故而魏县令先一步瞧见了吴秀才。
虽然只见过那一回,但魏县令调查过吴秀才的背景,对他有些熟悉。别看吴秀才多年不中,人可是个讲究人儿,穿着当季时兴的衣裳。不是知道他那点儿破事的人,从外表看去,都会以为吴秀才是个颇有家资,确屡试不第的老先生。
尤其今日来看榜,吴秀才虽说不是一身锦衣,但也穿得一身簇新。魏莫钤乍看之下,瞬间便认出了这位。
魏县令心里嘀咕一句,还真教这老小子考中了?吴秀才留给魏县令的印象太差,他当年家里穷得三餐只有糙米食用,都没想过卖儿卖女。这厮靠着卖女儿过了这么多年逍遥日子,还以白侍郎岳丈自居,着实让魏莫钤不齿。
不过吴秀才为人再不堪,也还是人命一条。魏县令让请来的大夫赶紧看看还有没有救,若是确认救不回来,再让仵作验尸。
甭管吴秀才怎么死的,他现在榜上有名,是正经的举子。这件事魏县令做不了主,等大夫看过确已断气无误,魏县令便让差役拿板将人抬到县衙后的停尸房。今天是放榜的大日子,便是死了举子,这榜还得照样放。
魏县令回到县衙后,一面让人去上级那里报信,一面又给白家送信。据魏莫钤所知,吴秀才算是举目无亲,现在只一个人过活。
虽说小妾的父亲不是正经亲戚,但天理有时候也要看人情。更何况吴举人刚刚中
举,明面儿上的身份至少进了一层。便是白侍郎正经的岳父是陆太傅,可吴举人这边毕竟无有亲缘,总不能让官府给他操办后事吧?()
魏县令头不头疼且不提,主管本场乡试的范侍郎是真头疼。圣人透出风儿来要这个老秀才中举,他身为臣子不好违圣人的意。且圣人通情达理,只让擦着边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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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范侍郎不知道圣人心里的想法,但逢迎上意谁不会啊?没想到逢迎出麻烦来了!
本来死个举子,也掀不起多大波澜。为着没中举,投缳、跳河、服毒,一头碰死的多了去,偏这屋举人是圣人点过名的。那这件事就不能轻轻揭过。
心里细想了想,范侍郎把这件事写了奏疏,给圣人上了个密奏。往上交奏本的时候,范侍郎心里还在想,又不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居然还劳动他上密奏。吴举人这一死,可算把他死明白了。
范侍郎不知道吴秀才和白成文的关系,所以两人离得虽近,但范侍郎并未去寻白成文。
本来今日放榜,圣人还在想明年能出多少可造之材。要是和往年一样,那真是国朝之幸,说明本朝人才济济。往年的一甲,现在有两位已经坐到五品官位,剩下那位眼看着也要着绯衣,这谁看了一眼不迷糊?
范侍郎的密奏刚上,圣人还在想是不是今年科举有什么疏漏,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若不是大事,范成俊一个堂堂礼部侍郎,犯得着上密奏?
圣人转念又一想,今年主持科举的是白成文,白家人应该不会出这样的纰漏才是?怀着疑惑的心情,圣人打开密奏。
一旁的焦清瞧着圣人的脸色,也在想范侍郎会说些什么。无论是圣人还是焦清,根本没把事情往吴秀才身上想。
怎么安置吴氏,圣人早已有了明断。点个三甲同进士,远远儿打发到外地做官。老死他乡,这件事儿也就算结了。
所以圣人难看的脸色在看完奏疏后依旧没有好转,反而是把奏疏当着焦清的面儿摔了出去。这让焦清意识到,事情恐怕有些不好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