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唐军战马发出唏嘶的吼声,四蹄迈动,不住的倒退。
畏惧火焰,是生物的本能。
尽管这些战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耳朵已被布帛堵上,眼睛也及时放下了遮挡的眼罩。
但感受到前方袭卷而来的热浪,还有灼肤的炙热。
战马依然生出恐惧。
远离爆炸的唐军都如此。
更不提身处在爆炸中心的大食人。
冲得最快的数百波斯重骑,已经被藏于马车上的猛火雷掀翻。
断体残肢随着爆炸四散飞溅。
爆炸生出的大火又阻挡了后续大唐骑兵的冲锋,令其自相践踏。
收不住势子的大食骑兵撞入火海中,只换来活活烧死的下场。
那引以为傲的重甲和甲马,最后变成烧红的铁罐头,将人活活烧死。
天空中的雄鹰发出尖利鸣叫,俯视向下方的眼睛,看到唐军前方十余丈的空间,方才的三百乘马车,已经随着猛火雷的爆炸,炸成一片火海。
车上的黑火油旺盛燃烧着,形成一条长百丈的火带。
大食的重甲骑冲锋,至此曳然而止。
被大火无情的阻拦下来。
龟兹城头,郭待封兴奋的两眼发红,大声道:“猛火雷,是猛火雷!不愧是苏总管,善于御物!”
唐军将领用兵各有特点。
如苏定方擅长利用天气变化,抓住战机,狂飙突击,瞬间催垮敌人。
薛仁贵则是神力惊人,射术无双。
能在乱军中斩将夺旗,一箭射杀敌首。
率领唐骑如同挥舞的铁锤,一下又一下持续杀伤,将敌军敲碎。
而苏大为,是公认最会利用形势之名将。
在吐蕃,他能借雪崩之势。
在高句丽,他能借汉江水之威。
如今,在西域战场上,他又借了西域盛产的黑火油,用猛火雷,一击粉碎了大食人的冲锋。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苏大为在单薄的兵力线上,居然还藏了一手猛火雷。
裴行俭两眼微眯,口中发出感概:“阿弥用兵,心细若此。”
郭待封向他诧异的看来,就见裴行俭似无意道:“先以轻骑迷惑住大食人,令大食骑兵冲锋时,提前加速,消耗大食人的马车。
待轻骑散开,大食人的冲势已过了顶峰。
速度自然降下来。
此一鼓作气,再二衰的道理。
接着用车弩射杀大食人的前锋,再次重挫对方,同时也是激怒对方。
使大食人的骑兵被愤怒蒙蔽,没有发现车上藏的黑火油。
否则以黑火油的气味浓烈,数百辆马车的黑火油,稍有不慎,便被大食人察觉。”
郭待封心中一凛。
暗思果然如此。
如此猛烈的爆炸,如此长的燃烧火带,可想而知,苏大为在这些马车上定然是装满了黑火油。
黑火油的气味刺鼻,除非大食人鼻子都坏掉了才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