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听说过一些人,终生沉溺在修仙中,在幻想中垂垂老去。
她懂得很多功法,魔教的功法,修炼更快一些,而修仙的功法,修好了有升仙的机会。
但不管是魔教的法子,还是修仙的法子,都是修炼,总得先得脉才成。
常无忧明明白白,不管是什么功法,归根到底,都是身体对灵气的操纵。
不管用什么法子操纵灵气,身体总得有足够的资质。
若是身体里连足够的灵脉都没有,谈何筑基,谈何修炼。
她不想让曲肃这么可悲地活着。
杜荆有时候看着他,都觉得心疼。
只是,命不是那么好认的。
每个男孩年少时,都想过,自己也许就是救世的英雄。
每个女孩童年时,都曾经身披白床单,假装自己是个受难的公主。
曲肃现在还不认命,不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有时候,车停了,常无忧跟着杜荆一起,去旁边捡干草,待会用来烤饼。
杜荆想让曲肃一起来,但一转头,就看到他还是闭目打坐。
杜荆小声问常无忧:“要不要和他说一下?让他省省时间,学些有用的东西?”
常无忧想了想:“我和他说说吧。”
一个夜里,月亮皎洁。
杜荆白日睡过了,现在趁着月色赶车。
曲肃小憩了一会儿,忽然坐起,打起坐来。
常无忧睡得正香,被他惊醒。
她睡觉的地方,和他隔着一块薄板。
常无忧无声盯着车顶,上层用来放阿竹的地方,现在用来放粮了。
片刻后,她终于开了口。
“阿肃,”她小声唤他。
曲肃“嗯”了一声。
常无忧说:“人间啊,其实还是凡人多。”
她开了这个口,杜荆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把车子放缓,生怕惊扰了他们。
曲肃没理她。
常无忧说起了自己:“我家啊,你知道的,是个修仙世家。”
“我家的所有人都能修仙,就我自己,没有一点资质。”
“我恨了很久,恨上天不公,恨自己无能。”
“后来我终于接受了这件事。”
“但父母死后,我却愈发地痛恨起自己来。”
“我总是在想,若是我能修仙,我就好好修炼,拼命修炼,自己报仇。”
“可我没有一点资质。”
“阿肃,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十。”
“就像我的家人,你的家人,荆哥的家人,并不该死,他们仍旧死了。”
“就像我们两个,”她发出了大人的喟叹:“我没有资质,你也没有。”
“我们修不了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