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九爷不高兴了,他们应付不来,这个和自己——没关系。
她深吸了口气,冷下心肠,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大杂院走去了!
谁知道走回到了她所住的杂院里,就听到一群丫鬟们一边干活,一边在议论着什么。
这个府邸里,要说没规矩吧,厨房里的规矩大如天,要说有规矩吧,除了厨房,其他地方谁也没人管,那个柴大管家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看心情管。
是以这大杂院里每日乱糟糟的没个约束。
阿砚耳朵好使,就听着那群丫鬟们正在议论九爷。
她虽然并不喜九爷,不过到底是想多了解些,知己知彼才有机会。此时听到这个,也就支起耳朵听。
“听说最近九爷胃口不好呢,都没怎么用膳。”
“是啊,据说何小起和大白叔都要愁死了。”
“听说前两天九爷喝了一口酒,直接吐了出来,脸煞白煞白的……”
“嘘,小声点,这话不该咱们说……”
恰在此时,那群人显然是发现了阿砚,顿时大家都噤声了,用带着仇恨的目光扫向阿砚,也有点带着几分不屑,鼻子里还发出和那位柴大姑娘一样的哼声呢。
阿砚也就不理会她们了,当下过去王嬷嬷那边,问起她今天要干的活儿。
谁知道王嬷嬷尖细的目光刻薄地扫了她一眼,直接一指旁边:“那里一堆抹布的,你都洗一洗吧?”
阿砚转首看过去,顿时有点惊讶:“这么多?”
王嬷嬷哼笑了声:“干不完,晚饭就别吃了!”
阿砚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过去抱住那堆抹布:“好,我明白了。”
这些破抹布足足有三大喷,又脏又臭,阿砚一边浆洗着,一边开始怀疑,这么破的抹布,有必要去洗它们吗?真得会有人再用这些吗?
阿砚深刻地怀疑王嬷嬷是故意给自己使坏的。
不过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除了按照王嬷嬷的指示洗抹布,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阿砚就这么一直洗到了月上柳梢头,洗到了周围的杂使丫鬟们全都回屋歇息去了,她却依然在埋头苦干。
她的小手指头早上被柴大姑娘踩了那么下后,本来就肿了,好不容易想找个铁海棠冷敷一下,却被个宁非撞破。此时被冷水这么泡着,泡得伤口抽疼,肿得更厉害了,那肿胀里甚至开始泛白了。
到了最后,阿砚用颤抖的手摸了摸咕噜噜叫唤的肚子,终于叹了口气。
仰头望天上星子,秋天的夜幕是如此的暗蓝高远,那么多明亮的星子挂在巨大的夜幕中就那么高冷遥远地俯视着这个人间。
世间的人生五花八门,阿砚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人生,高贵的贫贱的,男的女的,懒散的勤快的,悲伤的痛苦的。
可是无论哪种人生,她都是那么卖力地表演着那个角色,一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无论她怎么投入其中,到了死去的时候她都会发现,七世的命运,背后从来都有一根线牵着。
她就是一个牵线木偶,每一次即使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同,每一次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最后都会发现殊途同归,她依然会凄惨地死去,会因为那个生在皇家排行第九尊贵无比的男人死去。
现在已经是第八次了,她第八次遇到了这个男人。
阿砚无奈地闭上了眼眸,她心里明白,这一次,或许还是同样的命运。
不过她其实没有退路,从踏入这个府邸的时候她就没有退路了。
她来到这里的使命就是当一个厨娘,所以现在沦落到这个杂使院里,她会遭受各种非人待遇,这可能这是一个开始。
阿砚苦笑了声,站起来,将那泡得发白的手用衣服小心地擦拭干了,前往厨房。
她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这一世为什么自己有一门做饭的专长,敢情是为了做给这个可恶的男人吃?一如某一世,自己当一个神医,最后百转千回,还是要给他治病,然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