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覃婉宁不慌不忙地说。
司机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听谁的,最后还是覃珏宇给司机一个台阶下,“回家。”
一路上,覃珏宇几次想开口,但都被他妈散发出的“我很累需要休息不要打扰我,如果打扰后果自负”的气场生生压制住,楞是一个字都没提。
憋了一口气回到家里,杨婶自然是照例的嘘寒问暖,小姨又不在家,覃婉宁上楼之前,才对她儿子说了第一句话:“一个小时之后书房等我。”
覃珏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万分确定这段时间来所有的难题都是他妈造成的了,但是他不明白他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给他两个小时,他也理不出头绪来。
“想清楚了?”覃婉宁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一开始的滔天怒火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已经发酵成了一种更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看见覃珏宇吃瘪的样子,心情莫名地有点好。
“妈,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覃珏宇实话实说。
“不知道?不知道就让自己知道为止。”
覃珏宇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如果这次是一个考验,我承认我准备不足。第一,太过信任注资股东的资金到账能力和对契约精神的遵守。在股份制子公司的运作过程中,不排除母公司会因为高层变动,战略变化而随意更改甚至是恶意停止对子公司的资金和人员支持。来自母公司的一个决定就足以让子公司的运作举步维艰,作为一个子公司的管理者,我没有做好来自于集团内部的抗风险预估和准备。第二,资金来源单向,无论是银行还是第二股东都是在第一股东的控制之下或者说是来自于大股东的资源,在顺风的时候察觉不到资金的不健康性,但是一旦其中某个链条缺口,子公司又没有其他资金来源,就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继续。”覃婉宁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的分析,当然从商业的角度分析,不难得出这些结论,但是覃珏宇在陈述这些理由的时候,还是能听出他的怨气。
“如果发生这些事情的原因是基于集团对于我的不信任或者是对项目的阶段性进展不认可,那么作为一个管理者,除了要及时把控投资方意向之外还应该做更充足的准备来面对撤资风险。”
“你认为投资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覃珏宇真想脱口而出“我要知道了还来问你?”但还是硬生生吞了回去,“虽然我认为这次投资方的行为非常的不理智,严重违反了商业运作的基本规律。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出钱的人输得起,但他覃珏宇输不起啊。”覃珏宇憋屈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但是不排除投资方有别的意图。”
“说说看,有什么意图。”
“妈妈……”
“叫声妈妈就会给你钱了吗?还是你以为这样就是做生意?”
覃珏宇整个都快要憋炸了,又不得不把自己浑身的炸毛收敛起来,没好气地说,“意图就是让我意识到你是如来佛祖,我怎么翻都翻不出你的五指山。”
“你真觉得是这样吗?为什么我不这么认为呢?我反而认为你从来就没有身为覃家人的自觉,也更没有把我这个母亲,甚至整个恒威放在眼里。”
“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就给个痛快话吧!这样软刀子割人有意思吗?”
“覃珏宇,我可以容忍你荒唐,容忍你在外面给我惹事生非,甚至我可以容忍你把这次东区的项目搞砸了,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因为你是我覃婉宁的儿子,你输得起,你也玩得起。但是,你始终要记住,你是覃家的人,在这个城市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姓覃的可以招摇,可以嚣张,可以不可一世,可以放纵,但是绝对不可以丢人,丢脸面,丢自尊!”
覃珏宇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丢人丢脸面丢自尊了,眼睛通红地盯着他妈看,满脸都是委屈。
覃婉宁冷笑一声,“我教你做人的道理,花钱供你读书,你给我说到底是哪个老师教你的,一个堂堂大男人居然去破坏人家婚姻当人小三儿,倒追一个年纪比你还大的女人的?”
覃珏宇倒抽一口凉气,字字句句都刺得他浑身上下钻心的疼,“妈,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真是我们覃家莫大的耻辱!”
“谁告诉你我是第三者了?她现在已经离婚了!我喜欢她怎么了?”
“你喜欢谁我管不着,就你喜欢人那股贱性就已经让我颜面无存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可不可以不要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
“公事也好,私事也好,那都是人做的事。我不相信一个毫无节操的人能把生意上的事情做好。”
覃珏宇已经气得双眼都要充血了,可是覃婉宁强势惯了,他就算此刻有打人和爆粗口的冲动都只得生生地吞下去,最后破门而出的时候,只丢下了“不可理喻!”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