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只是来看你,不是来看笑话。”连翘平心静气,现在她重新用一种眼光打量良子,这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们或许有许多的不同,但是对感情都是一样的倾心付出。
“算了吧,你什么人我会不清楚,你不是一直怀疑我是大和间谍,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就是大和间谍,你快杀了我吧。”良子存心想激怒她,因此不顾一切地嘲讽。
连翘盯着她,半晌道:“朴硝如果知道你这样,他一定会很难过。”
顿时良子愣住了,没过一会她便号嚎大哭起来,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泛滥,连翘也没有去安慰她,何况安慰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良子哭了很长时间,甚至哭得呕吐,连翘找出纸巾擦净她嘴角的污物。
大约是痛哭了一场,良子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她开始娓娓讲述和朴硝的认识,讲朴硝是个很懒惰的男人,家里脏得和垃圾堆一样,大男子主义,不会做家务,有好多好多的缺点。
连翘耐心地听她讲述,良子需要一个听她倾述的人,听着连翘也不禁回忆起在公安局大厅初见朴硝时的情形,那是一个多热情开朗的男人。
“其实,朴硝很浪漫,他每天都会送我一束玫瑰,我从来没遇过一个能比他让我更惊喜的人。他那么宠我,我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傻得跑到山顶去摘。我想看昙花盛开,他便整夜的不睡只为等那几秒的时间……”
说着良子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她垂下了眉眼,蓄积在心中的痛苦倾诉完后就是身体的虚脱无力。
本来连翘有很多的疑问要追问,比如良子脸上的刀疤是怎么回事,弑手盟的首领是谁,鬼脸人的下落,等等。但连翘忽然不想追问了,她看出了良子求死的决心。
连翘脱下了外套盖在良子的肩上,这地下室终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良子抬起头,失神的眼眸中竟也闪出几点感激的光芒。
“我知道你来想问什么,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能背叛我的民族和国家。换作是你,你也会和我一样,所以你应该明白。”
连翘点头表示理解,转身走向铁门,当伸手拉铁门的把柄时连翘忽然听到良子嘴里在自言自语,依稀是“明年的樱花一定很红”,蓦地连翘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良子,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在你们当中是否有一个戴银色娃娃面具的人。”连翘心中一直对相田春一怀有感激之情,想要当面对他道谢。
“你是说相田春一吧,他已经死了。”
“死了?他怎么死的?”连翘不禁大吃一惊。
“他背叛了自己的组织,即使在天涯海角都会被追杀,而且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意义已经实现了,所以他甘心死在了我师父手上,其实严格说来,他是自杀。”
“人生意义实现了就要自杀吗?”
“是的。我们武士最崇尚的精神境界,是在片刻耀眼的光辉中达到自己人生的顶峰,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之后毫无留恋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像一夜之间满山的樱花全部凋谢,没有一朵花会留恋枝头。”
连翘愣了愣,道:“那他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良子忽然笑了起来,道:“你可真够迟钝的,相田春一为什么会背叛组织,甚至不顾危险将你绑在背上泅水过海,那是因为他爱上了你。在他的眼中,你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武士,这个武士是不分国籍,是纯粹意义上的武士,你打动了他。当他把你从海岛上救出来后,他就决定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瞬间连翘的嘴唇好像被冻僵了,当时她只感觉到那个武士举动很奇怪,看见自己会害怕,会躲起来,然后又向她献花。
“你大概从来没有想过,曾经有这样的一个男人默默深爱过你,你是他生命的最高意义。”本来良子很憎恨相田春一,但是她被相田春一对连翘的那份默默情谊感动了。
“他葬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他。”连翘只觉喉咙哽咽。
“在西山海岸附近的山林里,我在他的坟墓前种了一株小松树。”
连翘又点点头,道:“谢谢你。”说完,她不再看良子走到铁门前轻轻敲了两声,收到信号后外面驻守的特警打开门,等连翘出来后铁门旋即被关上。
办公室里王全清在等待,但连翘只是对他摇了摇头,王全清轻微叹息了一声,道:“刚才我已经收到安全部发来的信报,要求我们今晚就将良子送往B市。”
“这么急?”连翘颇为讶异,心中忽有些不忍心。
王全清用大手挠着自己的头发,不顾形象地将满头发丝抓得稀烂,道:“我正为难这事,如今特警队里还能有谁能担当此等大事,弑手盟极有可能在途中将良子杀人灭口。”
连翘也想到了中途弑手盟会截车杀人灭口,因此押送良子一定是凶险万分九死一生的事。“让我去吧,我押送过水户,比其他同事有经验。”
“你……”王全清惊讶地打量这位身怀六甲的孕妇,从她眼中射出的眼神坚定得如同两把锋利的剑,是的,确实没有再比连翘更可靠的人。在押送的途中有许多未知的凶险状况,连翘有过押送大和间谍的经验,而且她武艺超群,她的临敌素质和智慧高出其他人许多。
“王局,就让我去吧,我们不能再有人牺牲了。”连翘沉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