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寿雁嘴角颤了颤,面无表情淡淡道:“无父无母,飘零在外,寄人篱下,她这一生就好过了么?堂姨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凭什么让四娘继承你对杨家的怨恨?”
杨寿雁起身,声音生冷,“希望婠娘不要再做这种无谓之事,成为杨府的罪人。”
王婠一言不发,好一会儿,高傲的背影终于消失在屋内。王婠终于力不从心地搀扶着几案,大口喘气。原来她根本没看到她的密信,他们就这样毁了她的一生啊!她亦错怪她了,她还以为……她贪图杨家的富贵……
“婠娘,喝水……”阿沅赶忙端了茶水到王婠嘴边。
王婠一把端过茶杯,猛地将其往嘴里倒。
阿沅轻轻为主子运气,心里不住一声声叹息。
…………
半道上,一行人走向莞院的方向,杨寿雁沉默一路,婆子阿鲁瞧着主子这般神情,心里颇为不忍。
“大娘子,婠娘子生性淡漠,本是冷情凉薄之人,说话自然苛刻,大娘子不要放在心上。”婆子轻声道。
一抹异色在美艳的面容划过,杨寿雁满目伤神,终于卸下层层伪装,“她说得没错,我的确对不住两个儿子,没尽到半点为娘的责任……”
婆子阿鲁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她看着主子颇为憔悴的脸庞,甚是疼惜。曾几何时,大娘子还是阿郎和娘子的掌上明珠,无忧无虑、美满幸福,可惜造化弄人……现实硬生生将原本温柔似水的嫡女逼成满腹权术、不怒自威之人。
莞院。
丫鬟们勤恳,早将汤浴之水烧好,就等主子回来。
杨寿雁一头钻进花香四溢的沐浴室,缓缓退衣汤浴,两个丫鬟同时伺候其汤浴,一个细细按摩,一个舀水擦身。
约莫一个时辰,杨寿雁起身,浑身舒爽。婆子呈上一叠蒸雪梨,她接过后缓缓走向内室,步履娉婷,身姿婀娜,风韵犹存。
内室香气缭绕,甚是养心安神。
杨寿雁行至榻前,将雪梨放到几案处,“深秋天气干燥,阿郎吃点梨,润润肺。”侧身坐到榻的边沿,柔声对在榻上低头看书的胡远道。
胡远抬眼看着眼前娇艳的妻子,温顺娇柔,眉目如画,毫无方才刚强之势,便忍不住挪过身子,含情脉脉道:“多谢雁儿。”
“阿郎好不容易休沐一次,雁儿却因家中琐事惹了阿郎不悦,雁儿很自责。”杨寿雁垂首,颇为楚楚可怜。
胡远扶着妻子的细嫩的香肩,抚了抚如瀑的三千青丝,语气颇为惭愧,“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没有充分体谅雁儿。”
“我也是顾全大局,没办法而为之,阿郎可还怪雁儿?”
胡远果断地摇摇头,扶着双肩的手顺着光滑的臂膀缓缓移下,双手紧握住心上人的葇荑,眼波熠熠柔软,“早在成亲那日为夫就说过,一切但凭雁儿做主。”
杨寿雁满意地浅笑,点点头,“将近冬至佳节,家中事多,我便留在杨府料理各项事宜,祖母和父亲也放心些,阿郎可同意?”
胡远顿了顿,瞧着妻子发光期盼的眼神,最终点点头。
杨寿雁长居杨府,正是为了料理杨府诸事。胡家双亲已故,人口亦不兴旺,因此只要胡氏不嫌弃她一直留在娘家,胡家其余人就更不敢嫌弃。胡远年轻时乃杨知庆的门生,武夫一枚,后来杨家推举其入宫为侍卫,几年下来越做越大,已在宫中积累了点儿实力。
那年,杨知庆亲自去广平郡,拿到广平郡公的和离书后带杨寿雁回来长安,几经考量,将她嫁予胡远。英雄爱美人,婚后胡远对杨寿雁言听计从,没几年杨寿雁诞下胡家独子,胡远对她就更是疼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