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音家住在城南的虞河村,家中只有母女两人。
赵溪音原本随父姓,姓杨,她那狠心抛妻弃女的爹叫杨志维,出身平庸,才能也平庸不堪,却一心想做高官。
曾断言,只要给他买上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就能凭本事做到一品大员。
他有个当官梦,就俯不下身去干农活,整日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天南地北地瞎胡吹,家中的活计是一点不干,也没个当爹样,从没教导过赵溪音一言半语。
阿娘辛劳攒钱,加上自己的嫁妆,勉强给杨志维捐了个小官。
饶是这样钱还不够,杨志维跑到赵溪音的舅父家去借,借了五十两,说顶多一年,连本带息还八十两。
要么说有卧龙的地方就有凤雏,杨志维敢说,舅母王氏真敢信,俩人一个痴,一个贪,真就把钱借给了姓杨的。
姓杨的当上官,立刻和京城一户富家小姐勾搭上了,竟说自己从未娶妻,宁愿入赘那家,也不要家中的妻女了。
赵氏性子软糯,只会哭,却不敢找上门去。
这样的男人要来实在无用,只会添堵,赵溪音忿忿劝慰阿娘,说往后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再没有狠心的丈夫和爹。
从那以后,她便改了姓,随母姓赵。
只是杨志维借舅父家的钱再也没提起过,王氏哪是能吃亏的人,找杨志维要了几次,都被富户家的下人赶出来了,连欠钱人的面都没见着。
王氏哪会吃这个哑巴亏,把气撒在赵氏身上,转而三天两头来虞河村要钱。
赵家所有积蓄都被杨志维那个畜生卷跑了,家中一贫如洗,自然没钱还给王氏,按理说,谁借的钱找谁要,不该赵氏母女来还这个钱。
王氏知道这个理,却依旧要上门闹腾,一半是为了出心中恶气,另一半,则是看赵氏母女的笑话,带着显摆的意味。
瞧,你家过的多落魄,我过的多优渥。
赵溪音熬好药,给阿娘端过去:“这几日舅母真没再上门讨钱?”
赵氏才刚过四十,仔细瞧那脸,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的,只是这几年家中变故接二连三,加上生病,让她苍老不少。
她笑着接过药:“你就放心吧,许是这季节天儿忽冷忽热,抓药的人多,她没顾上。”
赵溪音在阿娘面前流露出小孩的任性劲儿,嘟囔道:“阿娘,舅母太过分了,那钱明明是杨志维借的,凭什么来咱家闹。”
她不愿称呼那人为“父亲”,都是指名道姓地叫。
“人心趋利,也是没办法的事。”
赵溪音“嗯”了声,只怕这样王氏会没完没了地闹,得想个法子了结这件事。
“咳咳咳。”赵氏又咳嗽起来。
赵溪音忙为阿娘抚背:“吃药这么久,怎么病就不见好。”
赵氏面露愧色:“都怪阿娘身子不争气,让你小小年纪这么辛劳。”
“我一点都不累。”赵溪音想了想,突然道,“阿娘,外面的大夫医术有限,下回我带宫里的御医来给你瞧病吧。”
赵氏被逗笑了,只当一句玩笑话:“御医岂会来咱们虞河村诊病。”
赵溪音笑笑,并没有反驳。
第二日一早,赵溪音就回宫了,不耽误给文才人做早膳。
早膳做的是酱肉包子,她照旧坐在灶台前包包子,色香味俱全的一盆肉馅摆在面前,香味直往鼻孔里钻。
徐棠在熬制菌菇汤,打着哈欠道:“溪音,其实不用回来这么早,早膳我一个人就能做。”
赵溪音道:“年轻,觉少。”
徐棠乐了,又道:“昨晚你不在,郭掌膳很不情愿地把咱俩获赏的事情公布了,你是没瞧见潘影儿那脸色,黑得赛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