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心情再美妙,船一开,张令曦就像是突然被拎起来悬在半空的兔子,害怕地蹬着后腿,仿佛前面是火坑一样。
再稳的船,都不比陆地上行走着踏实。何况,她还落过水,差点一命呜呼。
她可是个惜命的人!
不同于她的战战兢兢唇齿紧闭,杨敏颜她们,饮尽了美酒,摆好了小食,相谈甚欢。
杨敏颜性子开朗,处事圆滑,三言两语就哄得赵嘉柔眉开眼笑。张令曦看得出,赵嘉柔放下了戒备,真心喜欢起杨敏颜来。
夕娘和宛娘也一改平时的沉默,跟赵嘉柔搭起话来。都是庶女的身份,不必多言也自有种惺惺相惜的情分,很快,船上热闹成了一团。
张令晨和张令曦,都乖觉地少说几句,任她们几个相聊甚欢。
北方人大都不惯坐船,泛舟是雅事,张令晨紧盯着彩舟上这些人,生怕她们有晕船的迹象。
好在看了一圈,除了坐在船中央的张令曦因害怕两手死死扒着船上,别人都没什么异样。
船工是渥城人,在掘鲤淀上行船数十年,很是稳当。
张令曦也慢慢适应起来,脸上恢复了血色。
赵嘉柔聊得兴奋,两颊红红的,眼睛都亮了。从桂花聊到膳食聊到女红,将闺阁内的事情聊了不算,几人甚至兴奋地要安排下一次会面玩些什么了。
准备的那些糕点,早早就吃完了。
船工听姑娘们黄鹂鸟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兴致一起,唱起了歌来。
调子悠扬婉转,每一句尾音都拉的长长的,似乎清风徐来,横踏过水面,又拐了不知几道弯,才钻进人们的耳朵里。
歌声里带着满满的水气似的,张令曦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
船随着歌声行的时快时慢,歌声粗犷朴实,穿透人心。
不知是不是桂花酒的酒劲儿上来了,张令曦她们人人都醉了似的。
歌声越传越远。
湖边,几个少年不禁为之伫足。
“几位姐姐真是好兴致。”汶哥儿先看见了坐在船头的长姐张令晨,猜到彩舟里坐着的是另外几个姊妹。
张令浙自然地跟汶哥儿站在一起,朝着舟中望去。
张令曦的小脑袋,船一晃,就探出一点,再晃,又探出一点。
张令浙忍不住笑了。
“我也想坐船,咱们喊住几位姐姐,让她们行行好,捎带上咱们吧。”张令浙身后老实缩着的渝哥儿兴冲冲地提议道。
他们几个老早就想弄一只船,学学那些文人墨客,快意泛舟,把酒言欢。谁知,掌家的五太太不允,老太爷也不支持,这事儿就泡汤了。
大房的津哥儿还埋怨,说都是浙哥儿和渝哥儿惹了五婶婶不高兴,害的他们弄不到船的。言下之意,就是说范氏进门的事,让齐氏恼了他们,给他们小鞋穿。
渝哥儿不知道争辩什么,张令浙可不一样。他虽然恨齐氏,更恨别人无端给人扣屎盆子,前世他就是吃了这样的亏。
他去跟津哥儿理论,质问他是谁告诉他的那些话,并且肯定地说,齐氏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于是一言不合的两个人推搡起来,差点打一架。
看得出,渝哥儿的提议让他们几个心动不已。
甚至是终日低着头的淮哥儿,听了这话也期待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