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虽然闭门不出,也再没插手过齐氏的事,可她毕竟是齐氏的母亲,看齐氏一眼就知道她怎么回事。
齐氏道,“我也知道不值得的。可不是还有令晨和令曦吗?我终究是个没用的人,做不到老夫人您这边洒脱。”
张令曦拧着眉头听着,心道不好。她一心以为母亲深爱着父亲,又想让母亲日子好过一些,所以不顾母亲的感受就硬生生的撮合他俩。现在看来,对齐氏而言,倒是负担了。
齐氏看上去柔柔弱弱,其实随了老夫人,性子最是要强。如今让她为了女儿忍着,她心里无比煎熬,就像是拿她架在火上烤似的。
见了母亲,不能说的话,不能宣泄的情绪,像是有了出口一样。齐氏脸上又挂起两行清泪。
“娘亲乖,不哭。”张令曦心疼地踮起脚要帮齐氏擦泪。她表情郑重地说道,“娘亲好,长姐和令曦才好。娘亲不哭,长姐和令曦才不哭。”
“你看,孩子都懂的道理,偏生你不懂。”老夫人一肚子的气烟消云散了。
女儿刚离开家的时候,她是又气又恨,后悔生了这么个女儿。可是女儿不在身边,她又担心女儿吃不吃得好会不会受委屈,知道女儿在张家过得辛苦,她让几个儿子去收拾了张家人给女儿撑腰。但是从真毕竟是被赶出家族的,她能保她一次在别人看来已经是很过分了。
从真走后,她第一次觉得孤独。以前与刀剑为伍上阵杀敌的时候,被困在茫茫的大漠里,抬头望天时连星星都看不见,她都不觉得孤独。现在有儿孙绕膝,门庭若市,她却觉得孤独了。
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点都不留恋地跟着别人走了,老夫人感觉比盗了她一屋子的兵器都难受。
她从库房里拿出蒙尘的兵器,一一擦拭,就会想起小女儿的哭脸笑脸。她端起酒来想饮一壶,就会想起小女儿的嗔怪不悦。
这些年,老夫人将自己关在这院子里,不关心社稷黎民,不关心内宅家事。她的兵器被擦拭的崭新,心却蒙了尘。
“母亲。”齐氏还是忍不住唤了声母亲,跪在老夫人身边抽泣,“母亲,我后悔了,一直在后悔!”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不想发生的都发生过了。
“既然后悔了,就和离。”老夫人仍怜小女儿,道,“到时候要是你肯,就回来。到时候物色个好人家嫁了。若是不愿嫁人,我给你建个佛堂道观的,你想礼佛还是想同你二嫂嫂一样修道炼丹的,都随你。若是你实在不想回家,我就在外面给你置一处产业,起码可以保你衣食无忧。”
老夫人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连张令曦也忍不住心动起来。当初齐氏是怎么被赶出相府的,不就是这样,祖母才欺她没有娘家给她立规矩,让她刚进门就受了不少的罪。可是现在,老夫人说了,要给她撑腰!
和离的女子,大多没有好下场。可是像齐氏这样有娘家可以依靠的却不同,再嫁个比张延远优秀的想是不难的。
齐氏想了一会儿,才道,“或许和离对我来说是个好归处,可是若我和离,岂非要连累令晨和令曦。晨姐儿已经议嫁,或许影响不大。可是曦姐儿还小,岂不影响她的前程?”
张令曦只恨得想以头抢地,顾虑这么多,苦的难道不是齐氏自己?
她都明明白白的告诉齐氏了,母亲过得好,长姐和她才能过得好,母亲怎么就不懂自己的意思呢?
张令曦将希望寄托在了老夫人身上,希望老夫人能说些点醒齐氏的话,让她尽早跟张延远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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