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突然有八九个东洋的浪人聚集在陆家公馆大门外,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礼帽,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上唇留着的一撮小胡子,一看就是个东洋人。
当沈念来到陆家公馆的大门前时,那个男人满脸的轻佻骄傲,又似胸有成竹。
他张口就是一连串的东洋语言,沈念听不懂,她身后的阿芝和雪儿,还有陆家的三个家丁虽不知来者何意,却都深知,来者不善。
“这位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念不卑不亢,颇有气势。
男人似乎也听不懂沈念在说什么,他扭头看着身后的轿车,只见一只高跟鞋踩在地下,一个女人下了车,沈念定睛一看,冷哼一声。
司梦穿着精致的洋装,戴着蕾丝花边的礼帽,带着满脸笑意,从容地来到这男人面前。
男人对司梦又说了几句东洋话,司梦便看着沈念。
“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铁路株式会社的副总裁,佐藤和野先生。”司梦道。
沈念才不管什么佐藤还是伊藤,她看着司梦:“有何贵干?”
司梦从佐藤和野手中接过一张字条看了看后,来到沈念面前,将字条递给她。
“这是陆公馆的地契,你看看吧,上面有陆岳霆按的手印。”
司梦话音一落,沈念从她手中夺过那张所谓的地契,垂眸仔细一看,那一刻,沈念心头一颤,后背一阵凉意席卷,如同寒冬腊月里被冰刀砸中了后背,浑身一颤。
地契上果然有陆岳霆的私人印章,还有画押的手印。
可在这紧要关头,沈念知道自己不能示弱,这种东西不是没有造假的可能。
“这东西,若你需要,我也可以做得比这份地契更逼真,司梦,别在我面前耍花样,这种雕虫小技,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子。”沈念当仁不让。
别说这份地契从何而来,又是在何等情况下产生,就算是真的,沈念也绝不相信,陆岳霆会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抵押陆公馆的糊涂举动。
佐藤和野又在司梦耳边嘀咕了几句,司梦一听,她思索片刻,抬眼看着沈念。
司梦来到沈念面前:“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东洋人能拿着欠款找上门来,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陆岳霆已经被部队抛弃了,即便是总司令陆战英,也束手无策。”
面对此刻的局面,沈念不反驳,不承认。
“沈千语,我还以为你真的会脱胎换骨,看来,当初你爹娘对你的冷眼,是有原因的,扶不上墙的烂泥,终究只能是一摊烂泥。”
沈念面色淡定,言语中却早已忍无可忍。
司梦不屑地笑了笑:“先别着急骂我,没准儿,我还能帮帮你呢。这些东洋人没你想得那么懂礼貌,如今,能保住陆公馆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如果你愿意,不过轻而易举就能解决。”
沈念目光犀利地盯着司梦:“我看你还是免开尊口了,东洋人要是敢如此光明正大来抢陆公馆,我相信,整个陵海城的人都不会答应,毕竟陆家三代从军,陆老太太在陵海,也是受人尊敬的长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东洋人如果不聋不瞎,应该早有所闻。”
“沈念,今时不同往日了,东洋人连陆岳霆的主意都敢打,你认为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别在这儿装好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陆岳霆这次出事儿一定少不了你的手笔。”
沈念直截了当,让司梦也不再掩饰:“东洋人想搞陆岳霆,我有什么办法,如今这世道,谁不是为了平平安安活着?你怪不到我头上,我可不会像我母亲那样死不瞑目的。”
沈念与司梦四目相对,当仁不让。
司梦轻笑:“看在你我也曾同住过一个屋檐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铁路株式会社想要的,不是陆公馆,而是陆家私藏的那些奇珍异宝,比起把陆老太太从这房子里赶走,舍弃几件死物件儿,不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