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人?”沈老太太看向沈敬琦,“找人来做什么?”
沈敬琦道:“有些东西看着花哨,不一定能卖好价钱,京城里那么多铺子,不可能一下子都去卖茶叶……”
婉宁道:“舅舅是想找行家来尝我这茶?”
沈敬琦点点头。
“不行,”婉宁道,“没有正式卖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传出去。”
这下轮到沈敬琦愣住,婉宁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舅不想买我的茶,怎么能让人来查看,”婉宁抬起眼睛,径直看向沈敬琦,“二舅别以为我是小孩子,手里没经过几次买卖,就好敷衍,若是卖茶的人是二舅,二舅会怎么做?”
如果卖茶的是他,他要怎么做。
自然是将茶放起来,给真正的买家看,到时候一鸣惊人。
生意也要卖关子,不提前做好声势,东西也不会很快卖出去,就像这碗茶,越不想让他喝,他却抓耳挠腮地想喝起来。
这是经商人的毛病,只要遇到好东西,就忍不住要探个究竟,从心里估量这东西的价值,转念之间将东西怎么卖,如何卖,会卖成什么样已经在脑子里盘算个够。
所以婉宁才大大方方让人倒了茶给他,然后就将茶都收起来不肯再给他喝。
“我知道二舅舅从前想向官府卖过黑茶。”
提起这件事,沈敬琦重新坐下来,“所以我说,茶叶不是那么好卖的。”官府贴出通告,他想要去做官茶,用了一年时间收茶,疏通了不少的关系,他觉得势在必得,提前收了几千斤的茶叶,结果,沈家落选,他每天蹲着看那些茶叶从新茶变成了陈茶,让老父亲向族里人借钱,每天在族人面前赔着笑脸……
婉宁会比他还强?
但是这茶是他从前没喝过的,婉宁让茶工做的也不一般。
沈敬琦看向沈老太太,“老太太,现在和从前可不一样,从前沈家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这种情形,光是扬州就有三家拿到了今年的盐引。朝廷的新盐法,达官显贵可以开条子取盐,我们家的银钱都在米粮和耕种上压着,哪里能拿出那么多银钱来买盐引,本来没有足够的本钱,再拿来做别的……”
“就说眼前,连粮食都收不起来。”
沈老太太听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谁说粮食收不起来?”
沈敬琦道:“泰州、扬州府都在查漕粮,卖粮的小心翼翼,收粮的胆战心惊,我们家是不收漕粮,就怕会有人趁机陷害……”
都将话说的容易,谁来收粮食?
眼前的难关谁来解决?
如果有办法,他还能站出来做这个恶人。
沈敬琦沉着脸。
“老太太,”管事妈妈进来禀告,“从泰州过来的船到了。”
沈老太太脸上有些惊讶,很快被欣喜掩盖,赞赏地看着婉宁,“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她都没想到婉宁会将事情办得这样周详。
不是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好,只是真应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婉宁在姚家养得这样聪明。
婉宁笑着和沈老太太对视。
沈氏不知道母亲和女儿在打什么机锋。
“也不用再去惊动别人,”姚老太太说着抬眼看沈敬琦,“店铺的事先搁下,你去接船吧!让你哥哥也好歇歇。”
让他去接船,去接什么船?
沈老太太道:“多带些人手,是婉宁从泰兴收来的米粮。”
是米粮?从泰兴收来的?能有多少?哥哥和四弟都去了泰兴,婉宁能收到多少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