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明白,有一些事情不是你情就有我愿,是风尘在将他缭绕,他是那人间惊鸿客,不染春泥不沾尘。
少女阿苏见着老妪独自沉思许久,没有后话,就试探呼唤道:“阿娘?”
老妪被这身呼唤给呼唤回过了神来,她抬起头了眼眸,从厨房的小窗看出去,正好能够看到黄泥院子里,那两道坐在桂树下纳凉喝酒的酒鬼身影,两人都喝得七七八八,身子摇晃,说话都大闪着舌头。
老妪又发出那道由衷开心的笑声道:“要不是因为爱情,老娘当年这般人,怎么会嫁给你那死鬼老爹。”
少女阿苏,默默的品嚼这句话许久。
在庭院里的陆十七,一脚放在藤椅上,伸出一只手来拍掉了那读书人颜文头上的发髻道:“喝个酒都文绉绉的,成何体统。”
颜文即使喝得满面红光,也只能是讪讪不言语。
昔年有一位穷酸文生,多次考取功名失利,一次次的看榜无名,又一次次不服输的寒窗苦读。
第一次喝酒,还是有一次实在撑不住了要去跳河求死。
那时候正好有一个游侠儿路过,一个劲的怂恿他往高处去再跳,不然跳下来不死不活的多受罪。
又听着那游侠儿给他描述脑浆纷飞,四肢怎么断,又怎么成为一滩血肉的场景,顿时就把那书生最后一丁点的骨气给吓没了。
事后他被那游侠用一个酒葫芦,掰开他的嘴使劲的灌,那书生只觉得自己是喝下了一条大河的酒。
书生心头顿生豪迈,一手指着天,一手指着地,口吐一部芬芳文学史诗,满口的酒气,把文庙古今圣贤从高到低,皆都骂了一个遍,许久过后,中原的龙夏大地上,多出了一笔,也多出了一位傲雪君子。
陆十七拍着桌子道:“瞧瞧,瞧瞧你这点德行,都是育人子弟的先生了,不就见你发髻喝酒时碍事碍眼顺手拍掉,你就跟我在这眼红想落泪,跟个三岁孩童似的,你害不害臊。”
陆十七觉得喝得没劲了,这天也黑了,夜也深了,浑身酒气踉跄的站了起来,那一柄放在桌前的剑被他抱在怀中说道:“酒钱你付,就当是我撮合你俩的媒钱,这样我们才能两清。”
见着夜已深少女阿苏捧着刚煮好姜汤走出来,不料却看到陆十七已经歪歪斜斜走了出去,就不用她浪费什么口舌再去劝。
看着陆十七的的背影,她喊道:“游侠儿,你不喝点醒酒汤再走?”
陆十七眼神迷糊,手如乱絮般摆着,大闪舌头道:“多谢阿苏姑娘,这男人啊,就得喝得个七荤八素才好办事。”
阿苏暗暗的啐了一口,咕哝着道:“没个正经。”她把姜汤放在了桌子上后,看着这大云泽的教书匠颜文,细声细语的再度道:“颜先生,您今夜酒喝多了,喝点醒酒汤,明日醒来时头才不会疼。”
颜文低下头来捡起那一枚玉簪后,嘴角含笑的道:“多谢阿苏姑娘,你的心意,颜某心领了。”
阿苏愣了一下,只见颜文放下一个钱袋子后,手中撺着那枚玉簪,就这样批头散发的走了出去。
要是真能永生大醉一场,他颜文宁愿此生不再醒来。
可酒终人散,只要明日还到来,大梦将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