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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双树花失色,好似春夜梦一场。”
宝钗拿着这薄薄的一张纸,看着上面寥寥几笔,难得的有些灰心,她不是为宝玉,她是为自己,只不过也就一瞬,等看见袭人过来时,立马回过神儿来,叫了袭人一起去王夫人的院子,将这件事禀告给了王夫人。
“二爷不见了,你的罪过是跑不了的,你在这里告饶,倒不如仔细想想如何将功折罪的好。”薛宝钗脸上不见丝毫惊慌,依旧是一派从容镇定,“我来问你,宝二爷走丢前一天去了哪里?”
焙烟赶忙道:“北静王府,王爷与宝二爷投缘,我好像听二爷嘟囔了句,说要求王爷办件事。”
王夫人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下就朝他头上掷了过去,“你刚刚怎么不说?”
因为北静王爷和宝玉投缘,平日里多有来往,这是府里都知道的事情,加上王夫人一上来就要打杀他,所以他一时才忘了说。
宝钗沉吟道:“按理说该问一问北静王爷才好,可是王爷身份贵重,怕是不好相问。”
“这不难,我现在就和老太太说,老太太和北静太妃还能说的上话,”王夫人拿手帕擦泪,她也是一时心急,此刻缓过来,也知道找到宝玉是最重要的,起身就往外走。
宝钗忙拦住了王夫人,“依我说,太太倒不必如此着急,从宝玉留下的书信看,他是自己离家的,许是有了什么烦心事,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说不得明日就回来了,若急急的找北静太妃询问,怕是不妥,不若咱们明再等一天,如此见了太妃,也好有个由头。”
王夫人并没有理宝钗,径自而去,宝玉的离开,让她对宝钗亦有了些怨言,看到宝玉成亲后终日不见笑脸,王夫人倒没有后悔,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想着过段时间就好了,她知道宝玉的心实,可没想到他能拧成这样,竟然做下这样的大事,她是真真后悔了,早知如此,她何必······
贾母听到宝玉不见的消息,立马给北静太妃递了拜帖,可等到和北静太妃见了面,却从其口中得知,北静王被皇上派到了沣南去处理河道的事情了,需得一个月才能回来。
而在这一个月内,宝玉一直没有回来。
王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她一生最为骄傲的就是自己这三个儿女,元春当了贵妃,贾珠早早进学,宝玉是衔玉而生百般伶俐,可是如今,元春小产,贾珠早逝,宝玉也不知是死是活,她心如死灰,连吃斋念佛的心都没有了,仅仅一个月便苍老了许多,一日咳出的痰里竟带了血丝,太医说这是急怒攻心,嘱咐王夫人要放宽心。
宝钗去伺候王夫人,王夫人因为迁怒,终日冷语以对,只是宝钗面无异色,每日晨昏定省,无一例外,王夫人病了一场,宝钗也不用丫鬟,亲自服侍她,旁人想不到的,她都能想到,真是百般体贴周全,如此这般,王夫人虽不如往日对她慈爱,可渐渐地也不再给她使脸色了,只是哭叹自己命苦。
贾母也晕过去好几次,从宝玉成亲后,她的身体就日渐不好,可是她强撑着打起精神,拿出自己的私房,让贾琏上下打点,派了人去各个地方搜找,听了宝钗的意思,就先去京城有名的寺院里找。
鸳鸯打了帘子进来,见老太太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由得掉下泪来,老太太这一个月几乎都没睡好过,她小心的拿了个枕头给老太太垫在身后,一抬眼,却见老太太已经醒了。
“老太太醒的正好,”鸳鸯赶忙抹去眼角的泪,笑着道:“正要跟老太太说个好消息呢。”
贾母往后靠在枕头上,也挂上了一丝笑容,“可是琰儿的事?”若是有关宝玉的事,恐怕鸳鸯就不会给她垫枕头,而是直接叫醒她了。
“正是呢,老太太,”鸳鸯从桌子上拿了乌金釉福寿图的碗来,半蹲下身给贾母喂药,“琏二爷才刚来了,因老太太歇着,他就没进来,让我告诉老太太,说琰三爷这几日便能回家了。”
杀害朝廷命官,多处以斩刑或流放,但贾琰这次比较特殊。因为在孙绍祖死后不久,兵部侍郎就找人接替了孙绍祖的职位,新的官员上任后都要对上一任官员事务进行接盘,未料这人一查,竟然查出孙绍祖在职位上贪财枉法,借贷兵械,为了不替孙绍祖背锅,更何况孙绍祖已死,他当即就把这些事情上报给了兵部侍郎。
孙绍祖犯得本就是死罪,因此刑部在考虑之后,对贾琰做出了革职的处理,因为他也是朝廷命官,所以这件案子还需最后拿给皇上过目,皇上一般就是扫一眼,可谁料这次还仔细的看了看,道“虽不妥当,但亦不失赤子之心”竟然提笔将革职改成了免职。
刑部的人暗自庆幸,当时一直犹豫要不要在后面再加一句永不叙用,但是考虑到贾琰去年才被皇上赐了“卓吏仁臣”的匾额,今年就被“永不叙用”岂不是打皇上的脸,更何况孙本就有罪,革职也说得过去,因此只写了革职,如今看来,此举倒是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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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堆烟,燕入罗幕,红满苔阶绿满枝,虽都在庭院深处,却是不同的风景。
林黛玉弯着腰,穿了一身玉涡色的掐珠水袖长裙,淡雅清新。此时她正拿笔蘸了丹青,在给一个越瓷水仙盆着墨。
两相对衬,真是青瑶丛里出花枝,不知哪枝叶更堪怜。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紫鹃见本该守在院外的暖树走了进来,喜道:“可是三爷回来了?”
林黛玉拿着笔的手一顿,青翠的枝叶不小心就画长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