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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橘?”迎春最近精神不好,听到这个名字她略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随即就掉了泪,哀声道,“绣橘去了,她的头磕在桌角上,就那么一下,血就流了一地,她是为了护住我······”
林黛玉心里亦有些伤感,她递了手帕给迎春,道:“二姐姐往日信道学,喜欢论因果,今后便改了罢,虽为女儿,也不至于学做刘禅。”
迎春擦了擦泪,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只将手放在肚子上轻抚了抚。
林黛玉不是多语之人,她劝了一句,见迎春没回,便也不作声了。
迎春绞着手帕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两人一路无话,在黛玉将她送出院门外时,她忽而转身,对黛玉道:“你既劝我,不若也劝劝琰儿,他······”因转身,她头上的石榴石镀银步摇上的珠线一下打在了她的额角,她复又顿住,最终只留下了一句“让他小心些罢”便再也没回头的离去了。
林黛玉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今日又该下雨了,春雨时断时连,淅淅密密的下了好几天,不知道他走的时候,伤是不是真的好了,她该看一看再让他走的。
她不期然又想起他走的那天的事,她那时候想着索性出去跟宝玉将话讲清楚,可是她才一撩幕帘,就看到了他扭头看了她一眼,让她一下止了步子。
那一眼很平静,甚至带着了然,但她知道他是有些恼了的,后来进屋后他看都不看她,虽然他之后又跟她说了话,但她就是知道,他心里还有气。
她那时候也恼了,他们成亲这么久,他却不知道她的心吗?还要她如何,难道老死不相往来,倘若真是这样,倒成了有影子的事了,可他偏偏就不明白,他跟宝玉不一样,他还什么都不说,只是藏在心里,可他这样,却更招的她恼,所以最后她连一句平安都没有跟他道。
林黛玉的心像藤蔓般勾勾缠缠的绕成一团,她走进屋子,看到斜雨正好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本来她很喜欢那句“孤窗雨洒斑”,可是现在却觉得有些心乱,于是走过去将窗户合上,取出了纸笔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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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州的戟县。
尘土飞扬,贾琰骑着马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忽而他眼角一瞥,似乎是在树林里见着几个人,他一把拽住缰绳,换了方向,向那几个人影行去。
正坐在地上划刀的是个二十出头年纪的青年,面若施脂,柳眉长目,跟前停了一匹马,他也不急,直把刀擦好了,他才抬头往上瞅,见只是一个穿着粗布黑衣的的行客,眉目冷峻,端的也是一副好相貌,年龄还不大,便笑道:“小兄弟专奔着我这来,有何贵干?”
这是一伙强梁,刚劫了一个富商,富商的人俱都不见,只剩下五六辆马车,车上箱笼方奁,一排排的都被这些强梁收列好,摆在地上,光天化日之下,劫了财物不马上离去,竟然还在原地清点,这平安州,果然够平安。
贾琰抬手,一只利箭直接就向那人飞了过去。
那人长相文弱,身手却不差,一个翻身就躲了过去,他往地上唾了一口,拎起了刀就朝贾琰骑下的马砍了过去。
这边的动静立马让旁边或休息或清点财物的十几个人看了过来,本来都准备上前,结果见贾琰只是一个人,有人便笑喊道:“柳爷,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么竟挑着你下手,赶紧想想这一个,是不是又是你在哪儿欠下的风流债?”说罢就住了脚,都停在原地看起热闹来。
那马的双腿被齐齐斩断,登时发出一声惨叫,发狂癫将贾琰甩出好几米,贾琰就势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刚站起就被人又踹了下去,被叫做柳爷的的人拎着他的领子一把把他拽起来,柳沅芝正要说话,就见贾琰从腰间抽出一把半长的刀不管不顾的向他砍过来。
“□□你个小杂种!”柳沅芝退后躲了一步,也被激起了气性,拎起手里的刀跟他厮打到一起,看贾琰的打扮,柳沅芝一开始以为他跟他们一样,还想着招他进来,后来他动了手,他也以为这不过是个话本子看多了想充个英雄的呆小子,谁成想这是个疯愣子。
贾琰并不专注于柳沅芝,他见人就砍,也不管自己是否受伤,大有一起亡命的架势,那些人被他的架势唬了一愣,反应过来的立马叫骂着上前,一个大汉举着把大道直接向他脖子就劈了过来。
可是就在大汉的刀在挨着贾琰脖子的那一瞬,一只利箭裹着风声而来,大汉只觉得虎口发麻,刀韧一偏,刀锋落在了贾琰肩膀上,顿时白骨翻出,血流如注。
众人回头,见离他们几十米处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五六匹马,马上的人个个燕额虎头,鹰扬利视,腰间跨着佩剑,背着锋箭,一色的青衣铁袖。
柳沅芝哼笑了一声,“果然还有帮手,”他狭长的双目一眯,立时冷下脸,“不过这是在平安州,柳爷我谁也不怕!”
尘土飞扬,刀剑寒光,拳肉生风,两方人马顿时打成一片。
贾琰被人拉上马背,带离了这个地方。
连行了好几公里,带着他的人见他一动不动,脸色发白,全身被血染透了,这才停下来,他下马在背囊里翻翻找找,扯了贾琰的衣服给他上药包扎,然后将他放在地上,拿出了一个骨哨类的东西。
贾琰从刚出了荣国府就被人跟踪了,从京城到了柴阳,他甩了他们好几次都没甩掉,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他不得已只好到了平安州,平安州果然没有失望,他刚进来便碰到了一伙强梁,便想着拼一拼,利用这伙强梁先将跟着他的这几个人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