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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忙令人将一张红封压在茶杯下,王公公顺手就收在了袖子里。
直等到接近酉时,才见贾琰急匆匆的大步而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长盒子,贾母忙叫了他,还有贾政贾赦邢夫人王夫人并府上若干人接旨。
“诏曰:梧州同知贾琰,今京都府尹掌狱,仁敏果敢,视民如伤。值此生灵涂炭,哀呻载巷之际,焚膏继晷,呕心沥血,破万卷而研疫方剂,重民生,为国计,此间民无倒悬,山晏海清,朕心甚慰!特亲赐‘卓吏仁臣’,以嘉此心。钦此!”
贾琰行三叩九拜,接旨。
王公公拍了拍贾琰的肩膀,笑道:“少年英才,咱家在这里恭喜贾大人了。”
“公公谬赞,我不过是草芥微露之人,仰蒙圣上仁德圣光,才得今日。”贾琰笑回道。
王公公眼睛闪了闪,一抬手,后面就有两个衙役抬了一块匾额过来,上面笔走龙飞四个大字“卓吏仁臣”,为嘉仁皇帝亲手所写。
这等荣耀之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府上立马传遍了。
其实这次贾琰从梧州回来,府上人对他的态度就变了,吃食,衣服,什么好东西都有他一份。之前他考功名,做同知,大家只是觉得他上进罢了,在他们这等勋贵人家,同知真不够看的,那赖大家的儿子还是个知县呢。但这次就不一样了,京官永远比外官大一级,更何况他升的是府尹掌狱,这是从五品的官职啊,他还未到弱冠,未来大有可期。
现在居然又入了圣上的眼,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贾琰看着众人热切的目光,自嘲的笑了笑,跟皇家挨上一点边,那便都是好的,元春不过是个妃子,贾家就期待她能延长贾家富贵,他被赐了块匾,就指望他振兴门楣,殊不知在帝王眼里,这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今日他被皇上召见,不过是因为他在给太医提供种痘之术时,提了点想法罢了,再加上刘远度的奏折。
说到刘远度,贾琰捏了捏眉,圣上让他看了看刘远度的奏折,满篇都是对他的溢美之词,说的梧州这次全靠他一个人似的。一个一直降级的官员把功劳狠命往外推到下属身上,这不正常,他好的也太过头了吧。
“琰儿,你下午去哪里了?进宫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贾琰回过了神儿,刚刚接完旨,贾母就把他叫到了屋子里,并屏退众人,他以为她要说什么事,结果贾母只上下打量他,也不说话,他一时就走神儿了。
听到贾母这么问,他便回道:“我以后在京任职,虽不能上朝,但圣上召见,这也是正常的事,无非是问了问梧州的一些情况,出宫后我去了孙府,看了看二姐姐。对了,我请了于御医来为林妹妹看诊,他一会儿应该就到了。”
提起林黛玉,贾母沉默了一下,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变故,她也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沟沟壑壑,与之前那个听笛赏桂爱热闹的老太太有了很大不同,她靠在高榻床椅上,闭了眼睛缓声道:“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有主意有情意的孩子,你还记挂着你林妹妹,这很好,你二姐姐如何?她可好?”
“还行吧,”贾琰蹙了下眉,迎春这次气色不错,又微胖了些,眼角竟还有了点喜气,只说一切都好,孙绍祖虽荒淫无度,但并不曾打骂她,只多就是不常来她的院子,迎春倒巴不得他不来呢。
贾琰跟孙绍祖打过几次交道,他是个甚为机变之人,擅应酬,也许孙绍组忌惮他跟周旷的关系吧,这次他又回京任职,希望迎春的日子能好过些。只是他还是建议迎春回大同老家去,俗话说本性难移,后边还得想个办法从根本上解决了才好,周旷说孙绍祖不能动,可孙绍祖不过是兵部候缺题升,他能为周旷做什么呢?他跟被灭门的程家有什么关系?
“琰儿,琰儿?”贾母半天没听见动静,睁开眼朝贾琰看去,见他又在发呆,便又唤了唤他,“你又想什么呢?”
贾琰揉了揉眉心,回京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他这几天又没休息好,略微有点累,他摇了摇头,问道:“老太太方才问什么?”
“我说,你也不小了,”贾母笑道:“十七了,你二哥哥过了日子,也该你了。我听说你母亲这两天见了太仆寺卿常夫人,他们家还有个嫡亲的小女儿,说是知书达理,才貌双全,你母亲甚是喜欢。跟你父亲一提,你父亲却不同意。”
贾琰一愣,他真忘了这回事了,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他还有这个危机,这个真不好解决,邢夫人无所谓,他父亲一旦跟人定了亲,他毁亲是容易,但被退亲的女子何其无辜,幸好这次贾赦拒绝了。
贾琰松了一口气,笑道:“我的事还不急,我明天去找父亲谈一谈。”
贾母听见他如此说,向他招了招手:“琰儿,你坐到我旁边来。”待贾琰坐到她身边后,她略微直起身,拍了拍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琰儿,你觉得你林妹妹如何?”
贾琰好几天没休息好,精神本来有些困顿,贾母的声音很轻,但瞬间让他的思维清明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给我评论还有投雷还有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么么哒,就不一一列了,我会记在心里的,么么哒
第39章为儿孙贾母苦哀求
贾琰看向贾母,贾母仍然微微笑着,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最深处透出了一种哀伤与无力,她紧紧攥着他的手,似乎这是她最后能抓住的一点希冀。
贾琰慢慢的将手从贾母手里抽开,然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贾母,这个荣国府名义上的最高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