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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华太后抱着同样的想法,选一位年轻且没有根基的皇帝,他与华太后的博弈,谁输谁赢还不见得。
但眼下赵青炜如此偏向华太后,不知是怯懦无知,还是刻意为之。他分明记得,初继位时,赵青炜对太后的厌恶做不得假。
宁王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当年那份遗诏的真实性。
他眼中蒙上一层阴翳,面上多了几分坚毅。
哪怕那分遗诏是真的,这样不明是非的昏聩君王,不留也罢。
延熙五年,二月初。
季长赢低头急匆匆沿着宫墙跑到仁寿宫前,向面上漫不经心的大太监福禄呈上一封奏疏,面上惶恐不安:“福公公,这封奏疏一定要交给太后,十万火急呀!”
福禄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太后正在梳妆,什么消息这么着急?”说着,他将奏疏打开,粗略扫了眼,面色大变,仓皇转身,疾步走向太后所在的殿内。
华太后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细数两鬓白发。
丈夫宾天后,她也伤心过很长一段时日。只是有怀熠在,总能让她开怀,为她送些新花样的衣料、饰品,以期母亲能开怀,她方才能从悲痛中走出。
而今怀熠也不在了,会费心思讨好她的只有那不成器的弟弟,华太后再也生不出打扮的心思,成日衣着素简,至多簪几朵通草花。连带着与她同住一宫的潘太后,也不敢穿着华丽衣装。
华太后打心眼里对潘太后的忍让感到怜惜,即便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了皇帝,依然在她面前毕恭毕敬,在宫中过着朴素的日子。
她也曾劝过潘太后,不必如此拘谨,潘太后反而在她面前落了泪:“我不是姐姐这样的富贵命,锦衣玉食才叫妹妹心里不安,姐姐都能这样过,我只会比姐姐更自在。姐姐为皇帝操心,我才能享福,对姐姐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才好。”
华太后望着镜中比起四五年前明显衰老不少的面孔,抬手轻轻抚了上去。比起身体,她沉重的心没有一刻得到放松,令她被世宗所称赞的双眸疲惫不堪。
遥想当年,她是何等的光彩照人,艳冠群芳?
“太后!”
门外传来福禄焦急的声音,华太后收回飘远的思绪,问道:“何事慌张?”
福禄跨过门槛的脚步有些不稳,跪倒在地时差点儿栽倒,忙不迭双手呈上那份奏疏,口中说道:“太后,庆王举兵造反了!”
“什么!”华太后又惊又怒,将那份奏疏拿过,双手止不住地微颤,目光紧盯,生怕漏下一个字。
远在封地的庆王是世宗的儿子,若是按兄终弟及,他才是第一候选人。
但庆王资质平庸,也从没有表露过当皇帝的野心,怎么会如今跳出来?
奏疏是庆王封地上一位知州所书,庆王府中一名门客撰写了一封檄文,拿陨落的流星与灾情大书特书,直指当今皇帝得位不正,是有奸人伪造先帝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