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说,风霾作乱,是有大臣谋私、君臣分心……”班贺笑着摇摇头,“朝中有问题存在,便可牵强附会,毕竟,天意可是一个不容辩驳的好说辞。”
陆旋在都城这几年,看过不少这样的事,早已见怪不怪,区别只在于受抨击的人是谁罢了。
“只要不牵扯到你,随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去。”陆旋满不在乎。
班贺笑笑,转了话头:“不知道胡玛诺先生那儿怎么样,有没有备好水粮。”
年前娄仕云把胡玛诺接了回来,在这片土地生活近二十年的洋先生舍不得就这么离去,娄仕云亲自前去挽留,顺势留了下来。
娄仕云妻子即将临盆,他得意洋洋,自己是为未出世的孩子求了个见多识广的开蒙先生,将来一定比他这自己摸索半路出家的强。
陆旋眉眼认真:“娄仕云不是说了,他全权负责胡玛诺先生在都城一切事务?你这样操心,是对他的不信任。”
班贺见风使舵:“好好好,我谁也不提了。你饿不饿,我让闵姑给你做点吃的?”
“就算不饿,你专程给我准备吃的,也得吃下去。”陆旋坐得端直,面容严肃,仿佛商讨国事。
班贺起身,想了想:“不行,还不知道谢兄吃食够不够,一会儿做好了得给他送些去。”
陆旋问:“用不用我去送?”
班贺行至门前:“不用,谢兄住得不远,我自己去就行了。”
两扇门被外边的风吸住了似的,班贺用了些力道才拉开。一股劲风猛地朝打开的缺口扑来,夹杂着风沙蒙了班贺一脸,连忙退后几步,低下头频繁眨动被细沙迷了双眼。
陆旋几乎是蹦起来,把门关上,捧着他的脸查看:“进眼睛里了?”
“嗯,右边。”班贺右眼一阵刺痛,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泛泪。
泫然欲泣的面孔捧在暗色的天铁义肢掌心里,观之尤为可怜。陆旋小心翼翼吹了吹,涌出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班贺飞快眨了两下,总算不疼了。
“你去?”陆旋问。
班贺沉默几息,把自己的脸从陆旋手里拔出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旋:“一会儿上街上迷路了,我再去接你?”
班贺低咳了声:“说笑,这么大人了,怎么会迷路呢?”
“礼部派去祭天的几位,哪个不比你年纪大?”陆旋说。
“陆言归,你不要得寸进尺。”班贺面色一整,被他步步紧逼的态度激得生起动物本能的戒备。
陆旋语气柔缓,嘴里却说的是:“我本来就是得寸进尺、不知餍足的人。尤其对你,恨不能吃干抹净……”
他的眼神露骨,滋生无尽的欲望。
班贺抬手按在陆旋靠近的胸膛,牢牢抵住:“你一身从外面带回来的沙尘,还是不要靠得太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