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儒就一改原先“有教无类”的风格,把些什么香怜、玉爱、金荣等附学的亲戚劝撵了出去。
只留下些正经读书的孩子,学堂风气倒为之一清。众家人们不是没有意见,只可惜,代儒辈分大,如今有名有姓的,连贾赦都得叫他一声叔爷。他认真发作起来,也没人拗得过他。
何况,他做事自有凭据,那些读书两三年,连个文章都背不清的,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用功。
少了这些人,家学里每月倒还能省下好几十两银子,又有别处的人得了好处,自然没人再说嘴。
学堂里清净了,李文英有时也会去借几本书看,见过几次面,代儒倒是对这个勤奋好学的年轻人颇有好感。
如今李文英即将下场,代儒倒比众人都上心些。他毕竟有多次下场的经验,所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李母也自感激念佛不绝。
李文英一走,迎春又闲了下来。这些日子贾母王夫人不在,凤姐病着,大观园里闹得不像。宝玉倒是兴致好得很,换着花样地玩闹取乐。
迎春嫌心烦,推说身上没有好全,没有参与他们的玩闹。黛玉也有去的日子,也有回来陪着迎春的日子,一切只看心里高兴。湘云和宝玉倒能玩到一处,日渐亲密起来。
这一日,迎春正在屋子里做针线,忽听得荠荷来告诉,甄家进来了两个女人请安,说他们家三姑娘和太太要在京城里留些日子。
如今住在她们二姑爷家,等闲了,还要来看看老太太太太。
这样子,看着是进宫有望,等着皇帝守过27天的孝期?也够急不可耐的,就不知元春此时是何心情!
冯紫英最近不太好,铁网山的事,虽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提前处置了甄太妃。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利的信号。
最差的情况,他身边有人提前告知了皇帝调查结果,而他此刻对这个人是谁毫无头绪。好的情况,皇帝等不了结果也要提前对甄家下手。
而无论是哪种情况,冯紫英只能作出唯一的反应,就是按照原计划,找皇帝坦白且呈上证据……
在冯紫英不知道的某天傍晚,一个灰衣人从冯府背后的巷子搭上马车,七拐八拐,又换衣服又换座驾,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上的令牌让他赶在宫门下钥之前跪在了皇帝周高昱面前,双手捧着的,正是冯紫英决定暂且昧下的证据……
冯紫英从金銮殿出来时,头上细细密密的布满了一层细汗,他思前想后,还是隐下了迎春一节,只说相关证物口供,不敢轻易呈上,还需反复校验,耗费了不少时日。
皇帝对这个解释未置可否,还笑着勉励了冯紫英几句。冯紫英的心里却难以抑制地泛起了凉意。
思绪重重地回到府里,竟见幼平直挺挺地跪在院子当中,竺氏坐在正堂上一脸怒意!
冯紫英头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原来,冯紫英之前对与史家联姻之事过于明显的反感引起了竺氏的注意。
按竺氏的眼光看来,以前的小史侯家能与卫家结亲都算是高攀,可如今小史侯能立下这样的功劳,一切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