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萍水相逢母妃举手之劳,换至小苏家对他数年如一日真心相待,真要说恩情,欠的那人实则是他。
纸钱燃烧,明火吞噬纸张,魏离看着纸张一点点化为灰烬,眸色沉暗翻涌。
母妃,离儿但还有一口气在,恩必报,仇亦然!
半大少年蹲在那里,春衫下弓出单薄脊骨,匿于衣衫下微微发颤。
小苏家人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心头叹息。
灶房里还有一老一小猫着偷没用完的芝麻馅儿吃。
小奶娃时而扭头看一眼外面,嘴角沾一圈黑胡子,“毒爷爷,人死了就死了,五师弟为什么还难过?”
毒不侵嘴边胡子范围更大,嚼着芝麻咔咔声不断,“死的是亲娘,肯定难过。打个比方啊,假如有一天毒爷爷死了,被人杀了,你难不难过?伤心不伤心?”
甜宝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把杀你的人杀了,给你烧纸钱。”
“……”毒不侵捧着稀巴碎的心,狠狠吃一大口芝麻,“小白眼狼!毒爷爷不好吃甜的还陪你吃芝麻馅儿,你就这反应?你好歹也装个样子!”
“你说偷点尝尝我才陪你的。”
“明明是你爱吃甜口!”
“是你想偷。”
“你爱吃!”
“你想偷。”
“你、爱、吃!”
“我爱吃,我想偷。”
老头稀巴烂的心瞬间愈合,捻一团馅儿喂小娃儿嘴里,顺势偷偷把她嘴边黑胡子抹大点。
甜宝眼睛悄悄弯了下,挠挠老头打结的乱发。
她不会让人欺她毒爷爷。
天色渐暗,紫衣逗留一日准备离开回内城。
跟两极坊的契约还有一年半,除了每月打擂,他要多挣银钱还得寻别的活儿干。
魏离送他出村子,一截路并不长,瘴气林转眼出现眼前。
魏离停下,转身看着男子,“紫衣叔叔,我准备去参军。”
紫衣脸上带了一路的笑意骤然冻结,消失,“什么?”
“崔家有造反之意,不管成不成功,那人在位置上也安稳不了多久了。我等不急。”魏离表情平静,一双眼幽深不见底,只有猩红乍现时泄出他深藏的恨意,“洪德帝南宫寅,需死在我手里!”
他不允许那人寿终正寝,更不允那人死在别人手上。
否则,恨意如何消!
紫衣浑身僵硬,很久才发出声音,“决定了?”
“嗯。”
“小主允我数日时间,我将内城事情了结,陪你一块入军营。”
“你留下。”魏离看着他,“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照顾他们。”Μ。
“小主!”
“若我回不来,是命。紫衣叔叔也无需记挂。”
春日夕阳尽,天际浮云迤逦绚烂,清河风拂,将不知何时又落下的细密雨丝打在脸上。
让人肌肤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