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冷日东升。
李缥青起得很早,她昨夜只和衣在床上倚了一会儿,鸡鸣时才合了会儿眼,而后便翻身穿上鞋子起来。
到镜边细细理了理衣容,瞧着眼角有些残褪的羽妆提起小笔,怔了下后又放下,干脆打了盆清水全部洗掉。
出门时天光还是暗淡的灰色,一点橘光刚刚从天边萌了个芽。不过院子中已经有弟子在习练了,本届秋比十六强中仅有李缥青、沈杳两人,于如今正渐夺博望第一之位的翠羽而言,也算是份小耻。
前面那些困难日子里的坚忍如今一朝得以释放,每个弟子心中都鼓着一股劲儿,正是上下一心、积极蓬勃的时候。
这副画面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带起少女发自内心的笑颜,她照例打过招呼,提剑正要单独走开,有弟子递来一张纸笺。
“掌门托杨楼街联络递过来的。”
李缥青怔了一下,接过来一瞧,见也不是什么大事。
“缥青,还是再嘱托你一句,修剑院首重的是悟性,悟性又分为学剑与用剑,到了上场演剑的时候呢,招式上出些小偏差也不要紧,记得把灵气往外放一放。若有剑理上的问题,也千万不要拘谨,照本宣科反而不美,尽管叙你平日那些奇思妙想便是。”
翻转了一下,后面还有。
“你昨夜瞧来心情不美,我走后想了想,约莫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昨日仙人台集议,伱是不是在院外来着啊。”
“你不爱与我说,我也不知其中纤悉,不过按师父的经验啊,这种事情总是须得有些策略,若全凭一番莽撞的热情呢,就难免要撞运气。我瞧,你应当是运气不好了。”
“我想你也莫再问沈杳了,她倒是长你十岁,可当年情窦初开时傻得闷头的样子你却没见着,到现在也没个正经成的。俩傻孩子加一个这种狗头军师,你这事情岂能不出差错。”
“可莫要真的伤心了,暂且放一放,等过两天稍微闲些,师父亲自来帮你掌掌眼。”
李缥青轻轻捏紧了纸边,低了下眼睑,最后两行是:
“今日剑试也莫要紧张,哪怕不成,师父再帮你找路子。”
“天寒加衣。”
就是这么一张随手取用的便笺。虽然老人一直劝她不要紧张,但他自己显然从昨夜出门后就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翠羽能出一位赴习修剑院的弟子,既是门派的大事,也绝对是老人真正的高兴与得意。
李缥青把纸笺折好收起,还是有些神思不属,这两天来的情感太过沸腾,又骤拉骤落,现在她的感知隔着一层。
但剑试的重要她是知道的,提剑来到单独的小院里,继续雕琢着《黄翡翠》。
少女努力用心舞剑,但神思还是总飘到不该去的地方,尤其昨夜刚刚被自己割开的那个伤口,总忍不住在它上方游荡,仿佛想要寻找弥合的方法,但只要一碰就令她有些心脏攥缩。
基本只凭下意识地习练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天光已然大明,李缥青理了下衣裙,便提剑出门而去。
——
长道武馆,西院。
“笃笃。”
“。”
“笃笃。”
“。”
“笃笃笃笃笃!”
“。”
“咚咚咚!!!”
“。干嘛?”
“都快中午了,你在里面长霉啊。”杨颜皱着眉叫到,“赶紧出来练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