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来到号称“黑风寨”的梁村饭庄里。这里其实就是三队队长梁建芳开的饭庄,赚得不少。
有穷庙没有穷方丈,村里的几个队长,大多有点这个那个的产业。
一上桌,梁猗猗就明白顾久的意思了。
她不是没有应酬过,但,城里的应酬,多半都还会顾及点儿面子。何况以温顺著称的省城。省城人出了名的“和气生财”,就连吵架的粤语都软绵绵地。她有个北方朋友曾经说过,见到省城人在大马路上吵架,他还以为那两个人在唱歌。
但,这种情况往西几百公里,就完全不同了。这个地方地处三省交界,又是革命老区,说明这地方的人有血性、彪悍。
酒桌上的风格,就是如此。
首先来到,上一碟子肉干、一碟子油炸竹虫做开胃菜。
然后面前三连杯,名叫“三花聚顶。”
等上菜的时候,大伙儿打扑克解闷,赢了的喝一杯,输了的喝三杯。
梁猗猗迟了几分钟,推门进来,就看见梁敬输了一把锄大地,边骂娘边二话不说的往嗓子眼里倒酒。
没错,就是直接往嗓子里倒。
顺带一提,这里喝的酒,是农家自酿的“土炮”,高达70度,杂质还多,极容易上头。
梁猗猗看得目瞪口呆,在门口成了雕塑。有人轻轻扯扯她的衣角,顾久悄无声息塞给她两颗解酒丸。她就像拿到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金丹,一把塞进嘴巴里,连水都不用喝直接吞了下去。
梁敬见到她进来,红着脸笑:“猗猗小侄女来了!快,入席!”
幸好,新时代了,大家还算有点儿绅士风度,没有让她空腹来一把“三花聚顶”。
不然的话,梁猗猗非得躺着出去不可。
这一晚上,梁猗猗没有品尝多少山珍佳肴,光是喝酒了。有解酒丸打底,她不算怯场。但,喝到最后,也渐渐视线模糊。
梁敬含含糊糊地冲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六叔的孙女,当年六叔下了讲台上酒桌,打遍天下无敌手。给我们……给我们拉回三台投影仪。好!好!好!”
“我爷爷……我爷爷也这样吗?”梁猗猗努力瞪大眼睛,看什么都是重影的,“叔叔……叔叔,我想拿那块地做农庄……你……你可要帮帮我!”
梁敬两眼一翻,倒栽葱钻进桌子底部,没有回答她。
梁猗猗咬了自己舌尖一把,眼神渐渐恢复清澈,看着桌子底横七竖八的那些毛茸茸大腿,不禁噙起一抹冷笑:“师弟,看来你说对了。他们就没打算让我干正经事。”
既然梁敬这伙人靠不住,那么,她就要另外找能够靠得住的人。
反正,爷爷的地,绝对不能白白让它一直荒着!
梁猗猗想到的第一个合适人选是梁立人,上次梁立人仗义执言帮她赶走梁二启,留给她非常好的印象。
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这边还在发愁找什么借口去见梁立人,第二天,梁立人就去找徐老伯了。
梁立人见徐老伯,是通知八月的时候市里将会举行隆重的纪念抗战胜利活动。到时候徐老伯必须出席。护送徐老伯的重任又落在顾久身上。顾久对这些跑腿工作早就轻车熟路,毫无怨言接了下来。
梁猗猗借着找徐竹君的名义,来到徐老伯家里,很顺利跟梁立人搭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