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轮照葵也说,“蝴蝶终究是要飞走的,青宗说呢?”
她的墨黑的瞳就这样直直闯进来,乾青宗好像听见她说放开了手。
少年高其近二十厘米的的身量蜷缩起来,无支撑力地靠到她的肩膀上,话语黏涩。
“才不会,才不要。”
如果他是蝴蝶,就要轮照葵将这双翅膀折断吧,他要终其一生困于轮照葵的手心。
好喜欢。
标本中的蝴蝶被永远封存住了光阴。
复返振翅瞬息,伸展的翅片变得柔软皱缩,倒转时间再次回到封闭蛹壳。
《梦中魇》
“小娜最近有好好吃饭吗?”轮照葵弯下腰,隔着玻璃对鱼缸里的斗鱼打招呼。
艳红色的斗鱼摇着尾鳍游过来,在轮照葵脸上碰下了玻璃。
黑川伊佐那有听说,斗鱼能够认清楚自己主人的面样。
这条斗鱼他养了两年都不认脸,反倒轮照葵来就眼巴巴凑上去。
明明是雄性斗鱼却被起了个女孩子的名字,黑川伊佐那不愿意承认,是轮照葵说这条它和自己很像,才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轮照葵拿镜子逗了会小娜,马上就失了兴趣,转头看向另一个“小娜”。
她才看见窗前添置了一台立式钢琴,黑川伊佐那常抱着的吉他搁在墙角,如今手指更多跳上琴键。
他坐在琴凳上,额头微低去寻琴键,深肤色的手指在白键上扫过。
银白的发保持着以往的长度,每长长就会被黑川伊佐那及时清理掉,因此轮照葵鲜少能看见他不同的发型。
依着下倾的幅度,两侧的头发往前滑,露出剔得短短的发茬,像一片雪,又像被拍碎的浪花。
再往下连接着巧克力海,光滑的脖颈毫无防备暴露在空气中。
他手指长,轻松就把和弦按得稳当,但对五线谱与琴键对应略为生疏,弹奏得缓慢。
轮照葵侧耳聆听,是——波西米亚狂想曲。
黑川伊佐那能感受到,轮照葵正站在他身后静默地听着,他想这有些班门弄斧的行为是不是让轮照葵在暗暗嘲笑,于是琴音停止在第二十五小节。
气息轻柔地压下来,与之相反的是轮照葵的动作,她强硬地插|入黑川伊佐那的指缝。
多年练习钢琴的手指力量充足,就这般按在他的手背上弹奏起来。
“我来教你。”她说。
弹了几个音,黑川伊佐那甩开她的手站起来,逃避地问道:“你不是来给我赔罪的吗?”
“何罪之有?”轮照葵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的生日难道很重要吗?”
黑川伊佐那一怔。
“菲律宾女人不要的野种,被亲生父亲丢在福利院的弃子。”
青年的脸色沉下来,正是因为轮照葵了解他,才能够如此精准地戳中他经久不消的痛楚。
方才粘腻起来的氛围顿时消散,周遭气体如同吸满了水分的棉布,捂住他的口鼻致使难以呼吸。
“这才有罪,是错误。”安静的空气中,轮照葵又道。
黑川伊佐那倏忽抬起头,来不及收回的脆弱一滞,绵薄的恨意被压制其下,像是被驯化无法对主人伸出牙齿的犬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