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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们都还活着吗?”
李维斯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儿抖。
宗铭觉察到了,走过来握了握他的肩膀,说:“还活着。”
温热的力量从肩头传来,李维斯莫名感觉踏实了些,心跳趋于稳定,呼吸也平静下来。
“他们可能是被什么药物麻醉了,那些点滴瓶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宗铭没有动那些受害者,对他说,“刘队长马上过来,你上去接一下他,不要惊动这里的房客。”
李维斯依言上楼,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刘队长带着一个刑警过来。
“找到了?”
“在里面,西北角有个地下室。”李维斯将他们带到现场,刘队长倒吸一口冷气:“我操!这他妈比太平间还吓人!”
宗铭低声道:“他们都还活着,得赶快把他们转移到医院去,看能不能救回来……暂时不要惊动这里的人,估计房东脱不了干系,要马上控制起来。”
刘队长完全明白,立刻掏出手机叫人。半小时后,一组医务人员在刑警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用担架将四名人事不省的失踪者抬了出去。鉴证科进场,开始勘验现场。
房东被刘队长亲自从被窝里拎了出来,眼屎都没擦净就塞进警车带走了。徐秀姑被抓住的更早,开着甲壳虫刚出城中村就被蹲守的刑警逮了,带回派出所收押。
天蒙蒙亮的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李维斯和宗铭从地下室出来,院子里的租客们陆陆续续正在起床,一些做菜蔬生意的已经开张了,将三轮电动车从院子里往外开,看见他们两个陌生人,只好奇地扫了一眼便走了。
这种城中村,租客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倒是给刘队长他们的工作带来不少方便。
“我来开车吧。”宗铭让李维斯坐副驾驶,从手套箱里摸出一罐咖啡递给他,“醒醒神,困吗?要么去后座睡一会儿?”
李维斯摇头,一宿没睡,他反而有些亢奋,光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一会儿给你买个煎饼果子。”宗铭仔细看他的脸色,有点担心,但没多说什么,只摸了摸他的头发。
李维斯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抚摸,有时候觉得还挺踏实的:“不饿,有点恶心,中午缓一缓再吃吧……我们现在去哪儿?”
“派出所。”宗铭说,“刘队长审徐秀姑,我们过去旁听一下。”
车子上路,李维斯打开咖啡喝了一口,振作了一下,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徐秀姑为什么要听齐冉的,看她说话做事逻辑清晰,又不像是被催眠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帮齐冉藏匿人质呢?
这可是重罪啊!
怀着满腹疑问到达派出所,刘队长的审讯刚刚开始,李维斯和宗铭像往常一样进了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
徐秀姑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被刑警带进派出所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暴露了,索性问什么说什么。
她是在“珍爱好女人”互助会上认识齐冉的,因为两个人经历十分相似,很快便惺惺相惜,成了闺中密友。
徐秀姑毕业于西堰市医学院,在省妇幼保健院工作了六年,业绩非常突出,得过两次“三八红旗手”。生了大女儿之后,她丈夫的生意开始有了起色,为了家庭利益最大化,她辞职归家,相夫教子,成了妈妈圈里有名的幸福主妇。
女儿上幼儿园之后,她本想重返职场,但紧接着又怀了儿子,于是复职计划搁浅,继续待在家里当主妇。丈夫的事业蒸蒸日上,婆婆母凭子贵,脾气水涨船高,整个家就她一个“吃闲饭”的,于是沦落到了食物链的最底端,在公婆的教唆下,甚至连女儿都对她这个“无能”的妈不屑一顾。
就在她彷徨无助,对自我价值产生怀疑的时候,接触到了“珍爱好女人”,论坛和互助会帮她重新建立自信,协调夫妻感情,压制恶婆婆,改善亲子关系……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当她发现齐冉入会,和她面临相同问题的时候,立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了她。
“我这不算犯法吧?”徐秀姑法律观念淡漠得可怕,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至今认为自己只是帮了朋友一个忙,“是齐冉把人弄到那儿,让我帮忙照顾几天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照她的吩咐每天给他们输液。药品都是按比例配好的,可以维持正常体征。”
“你给他们使用了什么麻醉剂?”刘队长问。
“没有麻醉剂啊。”徐秀姑说,“只是能量,维生素什么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那他们为什么全部昏迷不醒?”
“我不知道,我见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徐秀姑说,“一切都是齐冉安排好的,我只负责每隔一天去给他们输液。”
事情有点诡异,隔着单面玻璃,宗铭的眉头皱了起来,掏出手机给桑菡发了一条信息。
李维斯注意到他是在ubra内公开发的,打开自己的手机一看,他是在让桑菡查徐秀姑和她丈夫近几年的情况,包括夫妻感情、资产变更等等。
难道这件事还和徐秀姑的丈夫有什么关系?李维斯感觉本来已经清晰化的案情再一次扑朔迷离起来,千头万绪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