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说过几天就动身往府城去,府学那边不止他一个中举,同窗可以结伴赴京。要是不凑巧没见着同窗,在府城要找上京的车队也不难,我们过几天就出发,早点走,哪怕路上多耽搁两天也不耽误正事。”
她大伯娘还有些唏嘘,说上京城啊,那么远,坐马车也得二十天吧?
姜蜜哪知道,包括卫成都说不好,只知道这边天高皇帝远,到底多远谁心里也没谱。卫成也是在外头读书的时候听说原先有赴京赶考的都是在家过了年立刻就走,既然前面的都这样,他就跟着学。左右本朝的会试安排在三月上旬,年后立刻出门,咋都赶得上的。
“出门在外少不了花用,蜜娘你那边可还凑手?”
这话也是大伯娘问的,说要是不够帮她凑上一凑,穷家富路,出门得多带盘缠。姜蜜心知大伯娘是有意想跟她交好,情她领了,钱没要,说够的。
且不说卫成本人的车马费用朝廷会出,哪怕朝廷不出,家里也不缺这点。
这两年他拿回家的银子不少,家里啥都没置办,有些积蓄。
姜蜜半上午过来的,在姜家吃了口饭,说跟着要出门有些事忙就回去了。钱桂花咬牙绑了只鸡让她提走,还送了几步,看她走远才倒回来。
钱桂花心里也苦,她给人续弦的,因着天生矮原配一头,对原配留下的闺女哪能喜欢得起来?本来看着就膈应,后来又被骗子诓了干出不少蠢事情,如今再想挽回,比登天还难。
可再难,她也得厚着脸皮往前凑啊。
姜大嫂招呼她说:“弟妹我回去了,你歇会儿吧。”
钱桂花还在唉声叹气。
姜大嫂看着撇撇嘴:“早几年我说过你,让你眼皮子别那么浅,女儿家总要嫁出去,你对她好些能亏几个子儿?现在知道送鸡了,早这样哪这么多事?”
“大嫂你说,我还能把人哄回来吗?”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人哄回来,我只知道蜜娘心还是软,你从现在对她好些兴许也不迟,想让她捧着真金白银来孝顺你恐怕没啥可能,要有急事,没准能指望一下。再说,你不是想让狗子跟他姐夫一样读出去?你把关系修复起来,他能得几句提点,不比自己闭眼抓瞎来得强?你说十里八乡有谁比你女婿更会读书?你有钱捐给庙里,有钱送给骗子,咋就没想着拿去给蜜娘做做脸面?”姜大嫂说完也懒得理她,转身走了。
她两个儿媳妇赶紧跟上,回去之后才凑上前问:“娘你不是最看不上二婶?还提点她?”
姜大嫂是看不上钱氏,尤其之前姜老二带着婆娘孩子在她这头借住几个月,可把她气着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过去的就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
姜老二他就是命好,他自己没本事倒是生出个有本事的闺女,闺女成了举人娘子,他是举人老爷的丈人。作为姜家大媳妇,姜大嫂能看着老二一家继续犯蠢和举人家闹僵?不修复关系由她闹啊?
姜大嫂借这个事教了教媳妇,而姜蜜也顺顺当当回到卫家,她回去先烤了烤火,身上暖和了才去看砚台。砚台盖着小被子睡得正香,婆婆就在旁边做事,顺便守着他。听婆婆说他中午吃饱了就犯困,睡了有一会儿。
“我出去之后他还安生?闹了吗?”
“倒是扭头找了你一圈,没找到就玩他自己的去了,没跟我闹……咋?你担心出门之后他在家闹人?”
姜蜜点点头说:“能不担心吗?也是怀得太早,要是晚两年娘你说多好。砚台没出生的话,我安安心心跟着相公北上,哪用得着顾虑这么多?他晚两年出生咱家也比现在要强,那才是生在福窝窝里。”
吴氏听完劝了一句:“凡事上天有安排,没那么多假如。我也是当娘的人,知道要你丢下砚台陪男人出门是什么滋味。不好受,肯定不好受啊,就算他现在八个月多月大生得白胖又敦实也没法子安心,心里总是怕这怕那。不过媳妇你得有个取舍,你心里该知道什么事情更要紧,砚台给我带着出不了岔子,三郎没你陪着我真不放心。”
“我知道,也想好了,肯定要跟相公一道的,到时候娘你多哄哄他。”
姜蜜说着摸了摸砚台的脸蛋,砚台好像有感觉,伸出小肥手就抱住他娘的指头。
姜蜜眼眶发热,心想又要出去几个月,宁肯他没心没肺忘了娘都好,别天天惦记着把自个儿哭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