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阁主稍沉默了会,说道:“施主所问,贫尼已卦,今日之缘便到此为止。”
话音刚落小沙弥就走了过来,欲送客。
“且慢。”钟承止对小沙弥说道,又转回头对着花鸟阁主,“既然算卦之人无法为己求卦,今日有缘,不妨让在下为阁主算一卦,如何?”
钟承止未等花鸟阁主回答,抬起手,手指也在炉烟处一弹。炉烟顿时快速旋转翻卷,如流水般飘出亭外。片刻之后,整个空中丛林突然百鸟争鸣,啼声高亢,万翅飞扑声响,涌动的气流倏然吹来,只见五彩缤纷的千鸟百雀,穿透昏暗树叶间无数交错的笼光,朝着亭子如潮浪滚来,接着齐齐绕亭而翔。亭内往亭外看,四周如百花不落地,被缤纷斑斓的鸟羽交织成绝美的流动图纹。
钟承止再一打响指,这繁锦百鸟中,飞出五只颜色各不相同的灵动雀鸟,与一只……肥硕的平安。
钟承止看着平安那与其他纤美雀鸟毫不搭调的……身材,微微摇了摇头。还被平安见着了,瞪了钟承止一眼。
五只雀鸟与平安各叼起一片金叶,同先前花鸟阁主唤来的鸟一样,在桌上半空盘旋鸣啼。金叶摇摆落向桌面的时候,钟承止又对着炉烟一弹手指,百鸟散去,回归丛林之间。犹如幔布掀开,亭中再次气流涌动,六片金叶落桌,全部为正。
钟承止嘴角微翘,说道:“叶为爻,正为阳,反为阴。本卦为‘乾’:元亨,利贞。”说完手指在桌上一敲,平安带着其他五只雀鸟落向桌面,将六片金叶全都反了个面。
“六变爻,用九作解:见群龙无首,吉。变卦为‘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钟承止抱起手臂看着花鸟阁主,“此卦阁主是否需要在下来解?”
钟承止站起身,衣袂一挥:
“乾为天,坤为地,君子以正道,群龙无须首。大吉。”说罢见了一礼,告辞转身,成渊、景曲、卫书水便都起身见礼离开。
四人穿过空中丛林,走回宴厅。牧恬淡正一个人坐在原处,见钟承止一行过来,问道:
“花鸟阁主如何?”
钟承止拿着扇子敲了下自己下巴:“意想之外。”然后对着牧恬淡十分有深意地笑了笑,“明儿还要劳烦坐恬淡的船回临安,可得等着我们。”
“那是当然,恬淡欣然。”牧恬淡同是微笑而回。
这时带路的小沙弥已经站在牧恬淡旁边,牧恬淡便对钟承止四人告辞,跟着小沙弥走入屏风之后。
钟承止又对其他三人说:“我去赏赏月,你们休息吧,不用作陪。”
景曲与卫书水点点头,自行回去厢房。而成渊说:“我同你一道去。”
钟承止也点点头,俩人一同出了花鸟阁。
沿着下午牧恬淡带着的路线,从花鸟阁往小瀛洲的西南方走,又走到了那座对着三潭映月的水榭,俩人坐下。
白日西湖秀美而壮阔,碧水青山,柳拂蓝天。夜晚则幽静而深远,湖光跃金,水碎月影。
远处水中三座石塔内,点起了蜡烛,在湖面投下三圈金黄交错的光影,如从天坠落不知归家的繁星,还残着红日的温暖,孤独寂然地与故地遥相辉映。
“你是看出花鸟阁主是何人了?”成渊对着钟承止问道。
钟承止点点头:“早前一看到那黄鹂,我就想八成是公治派的人。”
“公治派,擅控鸟兽。”成渊半答半问地说。
“恩,不单是擅控,而且擅养。公治派与卢医堂一样,是本在幽冥规则下,就允许每代有入世为官之人,给这阳间天家,养养马,看看病。
他们的技艺很多并不需要有资质,便可很好地学习传承。就如萧将军此次能迅速北伐得胜,便定是因为有公治派的人,利用鹰隼之类禽鸟从空中找到瓦刺军的扎营地。解决了征伐游牧民族最大的麻烦。李大人如知有这样的人存在,定不会反对此次北伐。
但公治派真正的资质之人,不单能靠技艺控制鸟兽,还能解百禽百兽之语,以百禽百兽为朋,或作座驾守卫。若是能配合得当,力量也是相当强大。只是早些年跟着扶山派混了,不再臣服于阴府。没有阴府的断质,现在估计再难有新的资质之人。”
“那这花鸟阁主是公治派资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