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询一脸谄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忍了,舔着笑上前,“常听人说长得好看的人心眼一般都不坏,春香姑娘,早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别与我一般见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贤态度强硬,他如果不把东西拿回去,可能会光溜着身子迎接明日的太阳,他丢不起这个脸,漆黑的眸子转了转,内里盛满了可怜,春香得意的挑了挑眉,关于几人私底下的排名她一清二楚,不出她所料,刘贤拿她没有法子,将事情怪罪到刘询身上,谁让刘询武功排在最末,只得任由人欺负呢。
一路上,刘询没少嘲笑她力大无穷,容貌丑陋,她心里早就窝着火隐忍不发,总算叫她逮到机会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才等了多久机会就来了?
刘询见她无动于衷,心下叫苦不迭,军营忽然来了女子,上上下下沸腾兴奋不已,但见过春香的人都说春香皮肤黑,姿色一般,甚至有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春香和他们待久了才没了女儿家的娇柔和清丽,他还点头附和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此时看春香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心头没底,难不成春香真被他们带坏了?
如果是那样,要想把东西从春香身上夺回来,简直痴人说梦。
刘贤那边,他该如何交代?
思虑间,春香已转身走了,步履轻快,清瘦挺拔的背影于朦胧光影中渐渐模糊,刘询张了张嘴,忽然计上心来,不管春香是跟着他们学坏了还是本性如此,春香不好说话,夫人却是个好说话的,他求求夫人,夫人总不会为难她的。
打定这个主意,刘询又振作起来,抖擞着精神,朝雾宁的营帐走去。
前边给谢池墨接风洗尘,喧嚣震天,营帐内却安静得很,刘询跪在地上,眼泪横流,将春香蛮不讲理抢人东西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番,他心思通透,进来前特意派人将春香支走了,不怕春香回来和他对质,他跟着春香,春香进来时东西藏在她胸口,出去时,胸前平坦了许多,春香明显将东西放在营长内。
晕黄的光照着雾宁额头,她低着头,望着哭哭啼啼的刘询,眼圈跟着发红,柔声道,“刘询,春香不是那样子的人,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不然把春香找回来问问?”
谢池墨参加晚宴去了,春香前脚出门刘询后脚就进来,雾宁不知怎么处置这种事,虚扶了下刘询,抬眸看向灯火通明的外边,皱眉道,“刘询,你先起来吧。”
刘询假意的抹了抹泪,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拧着眉头的雾宁,雾宁单纯,欺骗她不是刘询本意,可刘贤这次真动了怒,认定春香发难是他的缘故,刘询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但刘贤压根不信任他,别无他法,只能将东西拿回去。
而且,他也想看看,被刘贤视为心头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故而,即使愧对雾宁,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夫人,刘贤说了,属下不把东西拿回去,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夫人,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冷风起,呼呼的刮过营帐,营帐卷起的帘子被吹落,隔绝了风,雾宁沉默了会儿,安慰道,“你别怕,方才春香与我说起,边溪气候多变,没准明日会下雨呢。”
“。。。。。。”刘询身子一颤,抬起头,对上雾宁清澈的眸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雾宁察觉到话不妥当,扯着嘴角笑了笑,再次抬手示意刘询起身,“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往后遇着事儿别哭,慢慢说,春香抢东西是她不对,待会她回来我问问她,对了,春香抢了刘贤的东西,为何刘贤不自己来?”
“他有事走不开,属下想着多年兄弟,不能见他白白受了欺负。。。。。。”刘询对答如流。
雾宁赞许的看着他,“你倒是个热心肠。”
刘询挑了挑眉,想到什么,又垂下了眼睑,低声道,“夫人,春香抢的是图册,她应该不会随身携带,你能不能帮忙找找?”
过会儿春香回来又得有一场官司要打,解决一桩是一桩,先把图册给刘贤拿回去才是正经。
雾宁为难,这间营帐被雕花屏风隔成了三间屋子,内里是她的卧室,春香住在隔壁营帐,春香为何会把东西放在她的营帐?但看刘询掖着眼角,泪痕还没干,在他坚硬的脸上留下湿痕,雾宁不忍心拒绝他,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雾宁支持,刘询双腿一蹬站了起来,左侧是屏风隔的屋子,春香不敢把东西放在里边,只能是在外边,他首先想到的是旁边说桌下的抽屉里,“夫人,您找找书桌抽屉吧。”
刘询迫切的想要找到图册,不过他没失了规矩,雾宁的屋子,他东翻西找传到谢池墨耳朵里不好,索性给雾宁提个建议,让雾宁动手。
雾宁依着他的话,拉开书桌下的抽屉,里边真有本图册,崭新的黄色封皮,封皮上画着一只小狐狸,刘询惊喜起来,“夫人,就是这本了。”
“哪本?”这时候,营帐的帘子从外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容走了进来,刘询浑身一颤,差点惊叫出声,没回过神,身子已下意识的随着声音弯腰行礼,“世子爷。”
谢池墨淡淡嗯了声,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书桌后的雾宁身上,耐人寻味的斜了刘询一眼,“什么事?”
一路上,刘询见识过雾宁老实木讷的性子,怕她说了实情,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先发制人,他明白这个道理。
刘询的话里,依然是春香抢了刘贤图册,但因果变了,不再是春香刁钻蛮横,而是刘贤和春香发生了误会,春香将刘贤东西抢了,刘贤碍于好男不跟女斗的面子,让他出面把东西找回去。
骗雾宁容易,骗谢池墨难,刘询不敢糊弄谢池墨,况且谢池墨哪会不清楚他在说谎?只要他不太出格,谢池墨就不会拆穿他,他所说的一切便是让谢池墨给他在雾宁跟前稍微留那么丁点好印象。
随着谢池墨走近,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雾宁忙将手里的图册递给刘询,上前扶谢池墨,“你喝酒了?”
刘询拿了东西,诚心诚意的向雾宁道谢,躬身就要退出去,走了两步,却被一道清冷的男声叫住了,“站住,把东西拿来我瞧瞧。”
刘询心下一咯噔,知道要坏事,图册的内容是什么他在来的时候一无所知,然而就在刚刚看到封皮上的小狐狸,他恍然大悟,以刘贤不折手段要拿回图册的决心来看,这图册,约莫是他泻火的玩意,谢池墨平日最讨厌大家议论避火图,到谢池墨手里,他怕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