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剑决出胜败后,刘萧二人又谈论了两句各自对剑术的见解,而后刘晋安与他同行的那四位大汉就告辞离去了。
刘晋安走后,萧仲景神态肃穆,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碎裂的剑块逐一拾捡起来,用衣服的下摆装盛好。他让木归客在此稍待,自己跑回祠堂,不一会抱着个木匣子走回来。
木归客瞧着他手中的木匣,心里已猜到他要做什么,便道:“萧前辈,这木盒里是否装着那把断折的剑?”
萧仲景轻轻点头,幽幽地叹息一声,道:“是啊,这剑跟了我好几年,与我经历大大小小数十战,可谓是我的一位挚友。现在剑折断了,真是可惜!人死尚且入土为安,有个清净归处,这折剑也该有它的归处才好。现在我将它安放在这木匣里,再将它埋葬,叫它长眠与地下,免去世间争斗,落个清净,也算对得起这位老朋友了。”
他顿了顿,眉目低垂,续道:“小木,你随我来。”
他转身向着竹林深处走去,木归客跟在他后面。二人顺着竹林里的小径往前走,走到竹林的幽深处停下。
萧仲景将木匣轻轻放到地上,取下挂在腰间的一只小小的镐头,对着松软的土地掘下,随着一块块泥土被刨出堆成一座小土丘,很快便掘出了一个比木匣稍大一号的土坑。
他蹲下身子,双手托起木匣,小心翼翼地将它安放到土坑里面。他目光深沉地专注着木匣,幽幽地说道:“伙计,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这里环境不错,是个清净之地,远离尘嚣,我想你会喜欢的。”
他说完对着小土丘双掌横推,一股劲风吐出,小土丘瞬间倾倒,好像盖被子一般,将土坑紧密无缝的掩盖上。
他慢慢站起身,眸光忽闪两下,望着埋剑所在欲言又止,良久后长叹一口气,道:“我们走吧!”
自古剑士对自己的佩剑都爱若珍宝,视为知己好友。爱剑若是损毁折断,必要为其安葬,以表剑师对它最大的敬重与爱戴。木归客知道这个传统,此时见萧仲景葬剑的神态举止也不禁为之黯然,出神凝望,直至萧仲景喊他才回过神来。
二人返回奉剑祠,萧仲景对木归客道:“小木啊,现在天色已晚,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可好?”
木归客挠挠头:“这怎么好意思呢。”
萧仲景拍着他的肩,哈哈笑道:“跟我不必客气!你的朋友在外面等你很久了,一定无聊死了,现在带上她到我府上一同用晚餐。我这里已经好久没来过令我欢喜的客人了,我定要好好招待你。萧某自认为厨艺还算不错,今晚由我下厨露一手,给你做几道我的拿手好菜。”
他不由分说携住木归客的手,兴致勃勃地走出奉剑祠。
此时彤云向晚,暮色四合,凉风习习,倦鸟归林。
萧仲景将祠堂大门关好,掏出锁头将门锁上。木归客望见戚瑶璘正坐在不远处松树下的大圆石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正低着头用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不知在捯饬着什么。
木归客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笑盈盈地道:“在做什么呢?”
戚瑶璘显然没有发现他,被拍后浑身打了个哆嗦,立即抬头望去,不禁笑逐颜开:“小虎牙!”
她一下子蹦了起来,右手挽住木归客的胳膊,左手在他胳膊上轻轻一拧,笑嘻嘻地道:“好呀,坏小子,你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突然拍我一下,吓了我一跳。拧你这一下,就当是惩罚了。没有拧疼你吧?”她眸若星河,深深望着木归客,眼里全是点点星光,既清澈又明亮。
木归客与她欢喜无限的目光相接,不禁心情大好,轻轻摇头道:“没有。”
戚瑶璘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嘟着小嘴道:“你怎么进去这么久,让我好等。我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人陪我说话解闷,可把我无聊坏了。我左等不到你,右等不到你,实在没事干,就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画。你进去这么长时间,我都画了好多东西了,快来看看我的大作!”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木归客往圆石旁走近两步,指着地上笑盈盈地道:“快看快看,画的怎么样?”
木归客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瞧去,就见泥土地上深一道浅一道布满了划痕,有的组成了一所所的房屋,有的组成了远山白云,还有的组成了成群的牛羊。虽然是用树枝为笔,泥土为墨作画,但构图却很精巧,事物的形象虽然有些模糊,却惟妙惟肖。这幅画篇幅着实不小,铺满了圆石前方一丈见方的区域。
木归客赞道:“画的真好,你很有画画天赋呢!”
戚瑶璘闻言雀跃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木归客问:“这画篇幅这么大,一定画了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