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先坑一笔
谢三婶皮笑肉不笑:“我这炭都快烧没了,还是等新炭来了吧。”
“是吗?可是我冷呢。三婶可能不知道,我一冷就爱打哆嗦,一哆嗦就站不稳……”谢玲珑一面说,一面装作不经意地向桌子倚倒,那只被她戴在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就随着撞击发出“当当”的声音。
谢三婶听得肝儿都颤了。
“你,你小心我的镯子,快还给我!”
“哦,瞧我,这就还给三婶。”谢玲珑说着,伸手去摘镯子,可那镯子戴上去的时候看似轻易,摘的时候却十分困难。
“哎呀,褪不下来了……”谢玲珑十分为难地看着谢三婶,“要不这样吧,这不是也快发月银了么,这镯子我看也值十两,就先垫了给我,当还我的银子,回头三婶你再从王妈妈那里扣。”
三婶也算不傻,脑子立刻转了过来:“从她那扣?她一个月的月银不过半两,我扣到猴年马月去?”
“反正她是你的奴才,你还不是想扣多久就扣多久——就这么说定了!”
“不成,到时候发了月银我再给你,这镯子你先还我!”
三婶说着上来就抢,谢玲珑虽然身子弱,但反应是极快的,转身又轻巧地躲了过去,一面装作要摔倒的样子,勉强扶住了桌子。
“哎呀三婶,你可别碰再碰我了,磕磕碰碰地要是碰坏了镯子,你还得再赔我二十两!”谢玲珑说着,笑着晃了晃镯子,不等她回答,转身飞一般地就出了门。
等谢三婶回过神,这才明白过来,她被谢玲珑坑了!
明明是王妈妈贪了谢玲珑的银子,为什么会是她拿镯子赔给她?那可是上好的翡翠镯子啊,不是重要的日子她都不舍得戴的,价值岂止是十两?就这么被谢玲珑拿去了?最可恶的是,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刁钻圆滑了,她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谢玲珑都走远了,谢三婶这才想起拍桌子摔东西来撒气,然而于事无补。
“死丫头,臭贱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给你送炭?给你送终还差不多!冻死你才好!”
※※※
谢玲珑一边走,一边拿着那镯子在手里掂量着。她也是识货的人,一瞧便知这镯子成色极好,起码得值个十七八两,只是她人生地不熟不好出手,只能卖去当铺,到时候一折价,能有个十二三两就不错了。
但十二三两也是笔巨款了,能买好多东西。几件像样的衣服,调理身子的药材,还有填饱肚子的食物,谢玲珑望着这只镯子,仿佛看到了自己逐渐变好的未来。她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会以自己所长,努力工作自食其力,用自己的一双手,在这个世界活出个样子来。
但是,此刻难题却摆在眼前,镯子是刚刚抢来的,这会子要出去典当,一定会被谢三婶在门口拦住,想要出去,起码得等明天早晨才行。可是,这么冷的天,没有炭火,晚上可怎么过呢?
谢玲珑琢磨了一会儿,转身往下人所住的偏房走去。
因为早晨的事,王妈妈请了假没去上工,坐在屋子里生闷气,见谢玲珑走进来,登时吓了一跳。但今天挨了一巴掌,她也学乖了,没敢正面跟谢玲珑硬碰硬,只是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她。
“你放心,我不是来讨银子的。”谢玲珑看了她一眼,转身打量了屋子一圈,不得不说,王妈妈在下人中还真算是很得力的,这屋子里的摆设,可比她一个大小姐的还要好得多,最起码她竟然用得起炭。
热烘烘的炭盆里,红彤彤的炭烧的正旺,一走进来,谢玲珑就立刻觉得暖和多了,心也仿佛没那么冷了。她瞧了瞧王妈妈,想着她不过只是个没有自由的棋子罢了,对她惩罚的再多,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也就不打算再怎么坑她。
“那大小姐你来我这老婆子这是做什么?”王妈妈一脸警惕。
“我啊,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谢玲珑笑盈盈地凑近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等她反应,又抓起手腕来把了把脉。
“王妈妈,你这头疼的毛病,有几年了吧?而且最近几年越来越厉害了,偶尔会晕眩,耳鸣,呕吐,还有眼花,我说的可对?”
王妈妈一怔,眉头皱的更紧,太阳穴旁的血管正“突突”地跳个不停,简直不能更明显。不过头疼的事还是其次,让她震惊的是,大小姐是什么时候学会看病的?怎么她的话每一个字都正好说中?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谢玲珑忽然在一旁深深叹了口气:“王妈妈,不是我吓唬你,这病得早治,倘若治的不及时,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我要是没记错,你还有一个小孙子吧,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想想他。”
原主对谢家宅子里的情况还算熟悉,王妈妈儿子早逝,只留下一个孙子,才八九岁,平日爱如珍宝,她要是一下子死了,那这小孙子可就命苦了。
愣了好半晌,王妈妈回过神来:“大,大小姐有法子救我?”
“久病成医,就怕王妈妈你信不过我。”谢玲珑大大方方地看着她,虽是平视,却有一股压迫人的自信,让王妈妈不知不觉就卸下了防备。
出于奴才的惯性,王妈妈一转了心思,顺势就跪了下来:“大小姐,你从来心眼好,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从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救我一救!”
说着上来就抱住了谢玲珑的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正如午后遇到的那两个丫鬟,王妈妈也是一样,虽然算是谢三婶跟前得力的下人,但月钱也少的可怜,哪里看得起病,头疼了这么多年,也不过一直都是忍着。
打心眼儿里说,谢玲珑很是看不上王妈妈这副样子的,但终究是自己找上门来,不可能不管她。何况从小爷爷就教导她,医者仁心,不是特别触及她底线的事,她都不会拿病人的性命来开玩笑,这是原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