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宫里,姨父所说他将娶宗家的女儿的一番话像烙印一样深深印在她心里,沉重、难受。今日之前,萧平并未与任何人有婚约,可是萧至忠的话如一盆水,说出来便泼了出去,圣上、皇后以及众人都听着看着。
萧平……势必得娶宗家女。
约莫半个时辰后,萧母房内。
食案上摆满了各式菜色,佳肴丰盛,色香味俱全。
略带病容的萧母看着食欲不振的俩人,淡声问,“不合胃口?”
“没有的事。”萧平对母亲强颜欢笑。
萧母自然看出了俩人间的不对劲,却没再言语,兀自低头吃食。待用餐完毕,萧平和陈环儿告退之时,萧母道:“环儿,你留下帮我看看针脚。”
萧平遂作揖独自转身退出,身影刚消失在屋内,萧母便开口,“今日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已许久不打听世事,平儿和环儿感情一向很好,今日突然这般神色,定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方才在宫里某个与他们有过瓜葛的人发生了什么……
“姨母……表兄可能……要娶宗家的女儿。”陈环儿垂首道,言语平静,心里早五味杂陈,极其不是滋味。
“怎么回事?”
“今日在宫里,荆词替她长姐进宫赴宴,圣上想把荆词许给表兄,姨父却说年前表兄与宗家女儿已有婚约,圣上这才作罢。”陈环儿把事情一一道出。
萧母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他们今日在宫里会遇到荆词,她担忧荆词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幸好……”
沉默了片刻,萧母再抬眼看面前的陈环儿,“你可后悔?”
陈环儿上前一步挽着萧母的手,顺势依偎在萧母身边,“姨母,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表兄是我自小的梦想,不管将来处境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萧母点点头,“你去歇息吧。”
陈环儿闻言起身,向姨母微笑着福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内,陈环儿不忘吩咐丫鬟给萧平送一碗人参汤,这个时辰,萧朗一定还在忙公务。
姨母问她后不后悔,她如今哪有后悔的余地?即便前面是深渊,她也得跳。萧平,已成了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心与身的栖息地。所有人都走了,她只有他。
…………
圣上和皇后的眼睛看着,萧至忠很快私底下和宗楚客沟通协商好,三书六礼,所有礼节都加紧了脚步。
不出一个月,萧平便带人马前往宗府迎亲。
迎亲当日,萧府上下一派喜庆,登门道喜之人络绎不绝,就连平日轻声细语的丫鬟们,今日都不觉加大了些声音。
陈环儿整整一日闭门未出,耳边的热闹与她无关,登门的宾客更是与她没有丝毫关联。接近日暮之时,萧府上下点亮了大红灯笼,是时辰迎亲了。
房门外映照着一身影,久久伫立在外面,迟迟未推门进来。陈环儿坐在屋内,看着外面喜庆的灯笼照射在门上的一道身影,内心纠结万分,她知道外面的人心里不比她好过。
最终,她起身轻轻打开门,一袭红衣的俊朗新郎官出现在眼帘。一扇门将屋外的繁耀和屋内的清冷分隔得一清二楚,仪表堂堂的红妆新人含视着她,片刻,二人对视嘴角皆露出会心的笑意。
二人心里清楚,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去吧,莫耽误了正事。”她望着他的眼神如春风,语气平静宁和。
萧平点头,缓缓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