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鲜少这么冷声说话。
祁望星怔忡一下,再和赵正飞对视时,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吃惊和不解。
直升机的螺旋桨急躁不安地搅动着高空气流。
看着自家徒弟抿紧的唇,赵正飞下意识地放手。
余曜感觉到手臂上的钳制松开,就用双手撑住自己慢慢屈膝站起来。
右侧的上半身钻心得疼,同样受了轻伤的左臂和肩膀也在此刻开始钝钝的发疼。
可少年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他如机器人般起身,站直。
一步步走近后舱。
伸手推开挤在床边的医护人员后,就慢慢地垂下了眼。
长久不眨眼的干涩琥珀色瞳孔里,终于映出了一张余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青年面孔。
白皙,温润,贵气。
此时却又死气沉沉。
身边的脚步声响起,是赵正飞赶了过来,伸手虚虚扶着。
但余曜恍若未觉,只知道一目不错地静静看着。
迟缓的视线从青年乌黑的发丛,挺直的鼻梁,干白的薄唇,一直滑落到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上。
却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在那些分离的漫长岁月里,余曜曾经千百次地想过他们的重逢。
可没有一次是这样荒诞离谱的情形。
不是总问我为什么把自己弄得很狼狈么,二哥,为什么再见面时,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反而是你呢。
余曜说不清心里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在确认病床上人事不知的青年真的就是自己一直想见,一直想找的那个人的瞬间,胸腔里原本急促蹦跳的心脏骤然死寂。
那些从前偶然听见,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只言片语,也都在这个尘埃落定的刹那,蜂拥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
祁家排行第二……衣冠楚楚……不良于行……车祸……昏迷不醒……我二哥……植物人……
余曜眼酸酸的,甚至有点想笑。
原来二哥的本名叫祁望霄。
原来他们早有交集,只不过到此时才第一次再见。
明明上天早就给过自己无数次提示。
可如果不是小七,自己说不定还被蒙在鼓里,一心一意地以为二哥还好端端地活在某个时空里,只是他们没有缘分再见而已。
毕竟谁能想到,在任务里游刃有余,无所不能的二哥现在居然是这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是还没有结束任务吗?
但在他们分别前二哥就已经说过,那是他的最后几个任务,等都做完了,就可以回家了。
赵威明教练也说过二哥的车祸是最近才发生的事。
可如果是正常从穿书局退休,不应该像自己一样知道原本的剧情,还有7878为伴吗?二哥为什么没有早早避开?他的系统又去了哪?
他现在这种状态,是又一次进入了穿书局,还是真的因为车祸再也无法醒来?
无数纷杂的疑问思绪一股脑塞进脑海。
余曜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
在穿书和遇到二哥之前(),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什么朋友?[((),亲人更是如同空白一般的存在,能活下来,还读过点书,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天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