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本正经的同他说话的陶若非,自己从来没见过。
“但你也必须承认概率极低。”江北鸥冷静地告诉她。
“漫步在宁夏乡村没有路灯的月夜,披着满天的星光夜色你依然会觉得温暖。走在新疆塔里木沙漠里,纵使烈日炎炎,但是广袤驰骋的天地长景也会让你心生暖意。”
江北鸥放下手,霎时睁开眼的亮光迷了自己的眼,只有陶若非,隐隐绰绰地在那光圈里,平静地坐着,看着他。没由来的,心里一荡。
“有的色彩在你的眼里刺眼又多余,但是或许在其他人的眼里就变成了与众不同的画色和艺术品。或许你现在厌弃的,是别人怎么也求不来的呢?所以,江北鸥,你如果能珍惜你拥有的,如果你能接受这个世界,如果你能爱上你的生活,你或许会更幸福。”陶若非抱着膝,认真又带着一丝关切地同他说,语气中有着一丝丝不为人知的感慨,“至少比现在,幸福得多。”
陶若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和他说这样一番话。只是直觉告诉自己,那样淡淡地笑着的江北鸥是不快乐的,他在厌弃什么,甚至他在害怕什么,她不知道,只是,这样说,陶若非觉得,至少他能开心一点。
半晌的安静。
“你不懂……”仿若叹息。听得陶若非心里一揪。
陶若非再看不见他闭上的眼里的丝毫情绪,只是皱了皱眉,却再没有说什么了。
晒了好一会儿,两人最后还是要走的,江北鸥去房间里拷资料,出来就看见陶若非从厨房里拿着他从来也没见过的白色桌布把周围那些家具都严实地罩了起来。
他放好两人要带走的东西,回来,就倚在客厅的入口处入神地盯着她。看着她略显娴熟地把那些家具包裹严实,眉眼中的专注和细细密密的汗丝。
“为什么要做这些?”江北鸥在一片沉静中开了口。那样麻烦的事,她不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为什么要做呢。心底有一层仿佛蒙了布一般看不真切隐隐约约的想法,一丝丝的期待不自觉地从心里浮出来,浅得难以察觉。
陶若非一愣,心中却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他,这是发现了什么……陶若非想着他之前说过他会读心的事,不免更加不安起来。不敢抬头,紧紧拽住了桌布的角,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欢快起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帮了我这么多的忙,我帮你做这些也应该啊。也当是谢谢你。”
“哦。”江北鸥沉默了片刻默默回了句,不带喜怒。
陶若非这几天陷入深深的后悔中。那个时候应该说出来的啊。那样恰到好处的时机怎么就错过了呢。
陶若非叹了口气。可是太难了啊。我喜欢你四个字,即便心里说过千遍万遍,即使心里叫嚣着快要冲破心底而出,可是说出口真的好难啊。那种期待混杂着担惧让一向软弱的她更加犹豫起来。
车子从森林回来就去送修了,这两天两人都在家里,可是江北鸥在房间里却不出来了。以前他还时不时坐在客厅看书,可这两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陶若非闷闷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他这是在……刻意避开她?
虽然江北鸥平时就这样喜静,可是若非总觉得他在对她生气。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做错了的事。若非实在想不通。
悄悄来到江北鸥房间门口却发现门大开着。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回答她,本想着离开。可是江北鸥的房间是一间复式的结构,万一他在里面呢?若非还是想去试一试。走过他电脑的时候,本来静静开着的win7桌面却突然跳出了一个黑色框框。一排排的代码迅速滑过。
陶若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对话框。这是什么新的聊天软件?若非有些好奇。可是一瞬间那些滑动的字符却突然停止了动作。若非以为死机了,悄悄动了动鼠标点了点。
“你在干什么?”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沉寂。
怎么总在做傻事的时候被他发现呢。陶若非哭笑不得。
江北鸥走到她旁边,脸色却变得有些沉重。
陶若非惊慌地看着他。完蛋了,这下真的惹他生气了……
“对不起……”陶若非低着头,又轻抬头看他一眼,“对不起……它突然跳出来……我不是故意……”
看着她白皙秀气的脸上神色慌张又着急的模样,江北鸥郁郁了几日的心绪却莫名解开了少许。此时反倒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是半是叹息,半是无奈地同她说:“算了,当作惩罚帮我跑个腿。”
其实任务是很简单的,陶若非打了车把电脑硬盘送到大学里给Teddy就可以了。来的时候Teddy不在办公室,于是和他的同事打了招呼,留了便签在电脑上就走了。
A国的秋天比中国更凉快一些,飒飒的秋风染得校园里一片金黄明丽。陶若非拨下落在肩上的枫叶,捏着它的叶杆悠悠地转了起来。
陶若非不由得想起了江北鸥。他总是喜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书,背后就是一片浓烈的秋意带着秋天最后一抹光的盛情洒了满地。江北鸥本就这么好看的人,那样专注认真的时候,更加让人动心。
陶若非定神地望着枫叶。要不,把叶子做成书签吧,上面画一些简笔画,送给他,也当作是道歉的礼物了。于是蹲下身挑了几片觉得最美的放进包里夹好。
“陶若非?”
若非奇怪地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