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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抢收的喜悦（第1页）

烈日高照，炽热的火伞高张在空中，热得河里的鱼不敢露出水面，鸟也不敢飞出山林，就是村中的狗也只是伸长舌头喘个不休。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李家村是安庆县管辖下的青山镇下面，比较富裕的一个大村庄。庄户人家就靠天气吃饭啊！恰逢天公作美，今年可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放眼望去，稻田里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色，偶尔一阵风吹过，就像金色的海洋。田地里的庄户人家都急急忙忙抢着秋收，田的的水稻成熟了，大家虽然忙得汗流浃背，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十岁的李丽华和老李家其他人，此时也在人群里忙碌着。一张小脸晒的通红，长期的营养不良，在阳光下看上去黑红黑红的，小嘴紧紧抿着，跟脸色不相符是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精神。手里的镰刀挥动的非快，身上虽然穿着旧的补丁衣服，但是却洗的很干净，长长的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而舞动着。

对面走来王家嫂子：“大山家的，转眼你家丽华都成大姑娘，长的真好，还这么能干。你呀，就等着享福哦。”丽华娘还没有回答。

旁边突然响起一不和谐声音：“一丫头片子，享什么福，尽拍马屁。”原来是李家大媳妇小李氏，说完扭着屁股去旁边偷懒去了。

王嫂子被小李氏气红了脸，也口不择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东西，懒婆娘一个。”

“王嫂子算了，跟她计较还不如趁着天气好，赶快干活儿，忙完秋收就可好好喘口气了。”丽华娘周氏一边劝着王嫂子，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

看着田里的景像，最高兴的莫过于李家老爷子，脸上的皱纹难得舒展开来，心想着来年省着点，终于不会挨饿啦：“好啦，收完这块地就回家吃饭吧。下午歇歇再来，这秋老虎可真厉害。”

还没有到李家院子，老远已经听到老李氏的大嗓门：“都死哪去了，丽珍，爷爷他们立马就回来了，晚饭煮好了吗？”

李老爷子进门瞪着李婆子，“死老婆子丢不丢人呀，嗓门那么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小花和冬梅他们呢，你不煮饭也不会送点水来，死在家做啥？”

老李氏弱弱地说道：“我不是头晕吗？便歇了会儿，没想太累睡过头了。”

李老头听她说头晕到也没有再说啥。

“爷爷，歇会儿，马上就可吃晚饭了。”丽珍勤快地给大人们打水洗手，然后体贴地端过一大碗冷开水给老爷子。

虽然老爷子对老二家的只生女儿不生儿子心里有意见，但是看到李丽珍这么乖巧懂事，他也是很欢喜的。特别又看到一旁的大孙女李丽华，干活又勤快，一点也不娇气偷懒。反到是老大家的小花又不知道去哪里躲懒了，心里更是满意。

“吃饭，吃饭，饿死咱了。”李家老三不耐烦地说完，接过冬梅手里的水咕噜咕噜大口喝了下去。

堂屋里摆了两张桌子，男人女人两桌分开坐，男人坐大桌，女人坐小桌，当然小桌不包括老婆子李氏，因为她是长辈理所当然坐主桌，主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小桌上只有一盆白菜汤。

农忙时节，伙食稍微好些，一大盆红苕豆子干饭。一大盘凉拌野苋菜，还有一大盆白菜黑木耳汤，黑木耳还是丽华三姐妹前段时间，去山里摘回晒干的，这个时代的人叫它黑树耳。菜都处理的很干净，卖相也很好，让人看到就想吃，桌上李老婆子正忙着分饭。

今天是丽珍做饭，她做饭很用心也很有天份，野菜是用开水煮过水的，而且又在冷水泡过，加了一点盐、蒜、辣椒一起凉拌，虽然没有油，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几乎都没有苦味。

男人们每人一大碗豆干饭加一个红薯，女人们一小碗加一个红薯，大房两兄弟当然是和家里男人一样的，三房永寿也是一小碗饭，不过碗里都是米饭，老李氏自己一小碗，老李氏又分了一小碗，还剩下三个碗，里面分别各放了一勺豆子一个红薯。

很明显碗里放豆子和红薯的是丽华三姐妹的，另一小碗不用想也知道是小花的，虽然小花也是丫头片子，但是因为娘亲是老李氏的侄女，平时总是撒娇讲好听话，娘家人嘛就偏心些，尽管平时有点偷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饭分好后，大家脸上表情可精彩啦，有麻木的，有不忍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李大山嘴角动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一看就是习惯了，说了也没用，丽华娘看到尽管已经麻木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心凉，只好到时自己少吃一口分给孩子们。

还是李老头看不下去：“给丽华加碗米饭吧，今天田里干了一天的活。”说完端碗吃了起来。果然老李氏马上炸开了：“吃啥米饭，丫头片子吃了也是浪费粮食。。。。”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老头子打断：“华丫头割了半天的稻谷，没有歇一下，你说该不该吃，敢快加”李老头眼里冒着火，眼晴瞪得又圆又大，心想这蠢货，偏心的这么明显，什么都只想着老大一家，小花今天啥也没做，便是一小碗米饭，丽华还做了半天活呢，是想让老二彻底离心吗？真是越老越蠢欠收拾。

看着李老头开始吃，男人们才端起碗开始吃饭。也只有开始一下能看，接着饭桌上就像打仗一样，想起了吧嗒吧嗒、西里呼噜的声音。满桌的筷子飞来飞去，都说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老大家的两个小子都是十二、十三岁长身体的时候，正是比老子还能吃呢，现在已经是第二碗了。

小桌上没有野菜，大房小李氏也溜到主桌蹭饭吃，老李氏也装着没有看到，老头子也不管。小李氏嘴里大口吃着，眼睛却黏到盆里的菜上，筷子就没有停过，因为抢着吃被呛到，嘴里的饭菜都飞到白菜汤里，耳边又响起老李氏的咒骂声：“赶着去投胎呀，又没人跟你抢。”一边又夹了一筷子黑木耳给永寿碗里：“奶奶的乖孙，吃哦，黑树耳可好吃了。”

秋收时节桌上的饭菜虽然不是太好，量还是很充足的，正因为桌上饭够，还没有丽华三姐妹的，才更显得老李氏的偏心，也是李老头子的纵容，老婆子的胆子越来越大，做的事情越来越过份，真的很让人心寒。

老李氏自私又爱占小便宜，听村里大嘴巴张婆子说过，老李氏以前当媳妇的时候，因为太笨事情做不好，常常被婆婆打，还会被关柴房不给饭吃。现在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当家作主，当然要威风威风。

周氏看丽华发着愣，“丽华吃饭”

丽华听到娘的声音，回过神来坐在丽珠旁边，按住周氏的碗，不让她给两个妹妹分饭，要知道周氏今天同样不轻松，肯定早就饿了。慢慢端起碗给丽珍先分一半米饭，再拿丽珠的碗舀小半碗汤让她先喝，等她喝完汤又把另一半倒给她。看着小丽珠真让人心疼才五岁，小孩子肠胃弱最好不要直接吃豆子，但是老李氏明显不待见几个女娃子，只能慢慢改变在家里的地位了。

看着姐姐开始吃饭，懂事的丽珍马上把碗里的米饭推给姐姐丽华：“姐姐吃，我不饿”

丽华心里一叹，怎么可能不饿呢，于是轻声道：“姐姐想喝汤，你赶紧吃，等下还要干活呢。”丽华说完斯斯文文地吃起红薯来，简单的红薯却被她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来。

吃完饭，李老头开始安排下午的事情：“好啊，终于快忙完了，田里还有一小块，下午丽华就不去了在家歇歇；老大，老二和我继续割稻；老三和永勤兄弟负责背回来晒；家里女人负责翻晒吧。早点晒干，免得下雨，不然今年就白忙活了。老婆子下午割二斤肉，再去村里杂货店打点酒，一家子忙活了十多天，今晚就好好犒劳犒劳大家，给大家换个嘴”

“晚上有肉吃咯，”孩子们忍不住欢呼起来，永寿高兴地拍着手。

永年差点跳起来：“终于可以吃肉了，快三个月我都没有闻到肉滋味了。”庄户人家常年在地里耙，没有什么出路，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这样，几个月很难吃一次肉，一般人家也只有农忙和过年才会舍得买点肉吃，没有银子买肉啊，实在是太穷了。

老李氏也知这段时日大家抢收累狠了：“买啥子酒，割一斤肉算了吧，马上要交粮税，还不知道明年是个什么咋样光景。”

李老头一锤定音：“就按我说的办，大人就算了，孩子们还是要补补，晚上每个孩子都要吃到肉。”老婆子再也不敢讲话了，毕竟家里还是老头子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