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户籍制度是一个王朝的根本。
如果把一个王朝比做一棵树,那么户籍制就是这棵树的根,根子出了问题,树是没办法长好的。
朱皇帝自然也听说了李善长的言外之意。
只是一项制度的启用与废除,从来都不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能完成的。
尤其是像户籍制这种触碰到朝廷根基的事情,更不可能说改就改。
因为其中涉及到的不是一州一县,而是整个大明朝,涉及到军户、匠户、医户、灶户、农户等等乱七八糟的户籍分类,而要把这些户籍全部变更成为民户,涉及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土地。
毕竟有些地方人多地少,有些地方人少地多,像人少地多的地方还好一些,人多地少的地方就要涉及到是否迁移百姓的问题。
而迁移百姓,同样又涉及到往哪里迁移,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迁移过去之后的住宿、土地和农具、种子耕牛、与原住百姓相处等等一大堆问题。
牵连甚广?
这哪儿是什么牵连甚广啊,这根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要命的是,更改户籍制所涉及到的并不仅仅只是一州一县,而是涉及天下近千个州县!
可是户籍制不改又不行。
毕竟户籍制的弊端是明摆着的,不彻底改掉户籍制,各种弊端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严重,就连中书省和六部制定好的各种规划也会受到影响。
直到沉默了好一会儿,朱皇帝才咬了咬牙,沉声道:“改!回头等过完年了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然后先在山东试行。”
“到时候也别分什么这户那户的了,直接都是民户,让汪广洋替咱给他们分地,然后把洪州的盐场收归盐政衙门,再以雇佣的方式来招募百姓们煮盐。”
“他娘的,那狗东西能在宁阳县干的风生水起,咱就不信汪广洋在山东就干不出个名堂!”
听到朱皇帝这么说,李善长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向着朱皇帝拱手拜道:“上位英明!”
朱皇帝嗯了一声,说道:“到时候还得麻烦善长兄,给咱拿出个章程来。”
随着朱皇帝的话音落下,李善长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终究还是错付了啊。
等送走了李善长,回到坤宁宫之后,朱皇帝又忍不住对着马皇后说道:“咱忽然有些羡慕大帅。”
朱皇帝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马皇后也不禁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了?”
朱皇帝哎的叹了一声道:“咱羡慕大帅有个好女婿——妹子你说,咱当初是怎么替大帅分忧的?再看看现在,你看那个狗东西又是怎么让咱着急上火的?哎,都是做人女婿的,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
就在朱皇帝和李善长因为杨大知县的两封奏本头疼时,杨大知县正在常遇春的家里听着常遇春的唠叨。
“原本还想着他们能护卫娘娘和太子殿下去宁阳,多少也算是有些长进。”
“可是他们两个倒好,竟然狗胆包天的跑去秦淮河!”
“这下子好了,别人都知道我常遇春的儿子十二、三岁就知道去秦淮河上喝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