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他纳入自己的考虑范围,何必还去胡思乱想呢?
不大一会儿,那伙人酒足饭饱,打着饱嗝儿,喷着酒气儿,说着醉话儿,迈着乱步纷纷离席而去。这时候,那位:“孙哥”走到贾美美眼前,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并再次为刚才的事向她道歉,后来又顺便提出索要她的电话号码。出于感激,她告诉了他。他也主动把自己的电话告诉了她,并说他在省城有很多朋友,官场上商场上都有很多熟人。说往后再有人欺辱她,就给他打电话,他会随叫随到帮她救她,她自然表示了感谢。
三天后的傍晚,他就给她打电话,约她到一家高级饭店吃饭。出于礼貌,她答应了,应约而至。常说马要鞍妆,人要衣妆,他那晚经过了精心打扮,不光衣着考究,还刮了胡子净了脸,看上去干净利落很顺眼。他还是那么言辞文雅,落落大方。他点的饭菜很丰盛,也很高档,这些都显示出他是个很有钱很有身份的男人。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他那副“尊容”还是让她看着有些反感。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他不断殷勤地向她敬酒,让她吃菜。他自我介绍说:“我是兰考人,叫孙洪志……”
贾美美没听清楚:“啥,你叫孙猴子?”
“嘿嘿,不是孙猴子,是孙洪志。洪水的洪,志气的志。”他急忙笑着解释。“不过,村里也有叫我‘孙侯子’的,那是因为俺爹姓孙,俺娘姓侯,我自然就是‘孙侯子’啦!”
贾美美挺感兴趣地笑着说:“你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也挺‘求真务实’的。”
他又继续向她介绍说,他家乡有企业,他爸是乡长,又是研究生。他妈是老板,又是董事长。他是管钱的,常在城里跑业务。他家的房子在村里最高,家里还有高级轿车……
贾美美有些疑惑地问:“听说LK县很穷,还是贫困县,你家里真有高楼轿车?”
听了她的话,他极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又很豪迈地对她说:“你说那都是几十年的老黄历了。我告诉你吧,现在的兰考可是今非昔比翻天覆地大变样啦!如今的兰考农村到处是工厂,家家住楼房。就拿俺村来说吧,从东头到西头,家家户户住高楼,房子都数俺家的高,轿车都数俺家的好。”接下来,他就信口开河滔滔不绝地对她大讲特讲了一通今日兰考如何富裕美好,农民生活如何美满幸福的生动描述。言语中,自然有不少添枝加叶、添油加醋的夸大其词。临了,他还装腔作势拿腔拿调地念了一段儿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顺口溜儿:
别说兰考当年穷,
现在可是打不同。
焦裕禄栽下要钱树,
LK县到处是泡桐。
桐木家具走外国,
运到哪国都欢迎。
桐木还能做乐器,
世界各地都有名。
挣来票子哗哗响,
富了兰考老百姓。
住的是别墅和楼房,
开的是宝马和大众。
小二姐上楼步步高,
小日子越过越火红。
贾美美不知就里,自然听得入神入迷,脸上喜形于色。孙猴子见她高兴,想趁热打铁,趁水和泥,便不失时机地提出想和她交个朋友。她听了,眉头皱了一下。因为她知道他所说的“朋友”是啥意思,不就是想和她谈恋爱吗?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因为他的“尊荣”距离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相差太遥远了。于是,她便不冷不热地摇摇头说:“对不起,我还不想交朋友。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不顾他的挽留,径直起身走了。
贾美美之所以急着离开,是因为孙猴子提的问题太突然了,使她一时难以回答。她想让自己清静一下,冷静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回到住所,她就陷入了沉思。对于他的容貌她自然不满意,但是他家的“钱财”又深深地吸引着她,使她心动,使她犹豫不决。这时候,在她的心里就像有两个自己在争吵着。一个说:“不中,他太丑了,我咋能找这么个丑八怪呢?这在家人和亲友面前,多没面子呀?”另一个却说:“丑点儿怕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男人就是图有钱图享受的。只要能享福,就是找个猪八戒也值得。这是自己的事儿,只要自己愿意,管他别人咋说呢!”就这样,她的心里一直在为这事儿斗争着,矛盾着,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后来她又想,看得出这个孙猴子是个猴头猴脑能说会道的男人,他说的话可信吗?是不是其中有诈呢?特别叫她费解的是,他说兰考老家有企业,为啥整天在省城里游荡呢?真的是在跑业务吗?有一次,她问他究竟是干啥工作的,他却不做正面回答,只是和她打马虎眼儿说:“我干的工作嘛,没工资,不休息,不会下岗,也永远不会退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上班,也不觉得累,还是我最喜欢的工作。你猜,这是啥工作?”他见她连连摇头,才“哈哈”大笑地接着说:“想你呗,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想你啊!”
她见他如此恬不知耻,有些生气,就明确地告诉他说:“这辈子我是不会和你交朋友的,你要有耐心的话,就等到下辈子吧!”
他听了不但不生气,还很得意地说:“那好哇!那我就一直爱你追你纠缠你折磨你,一直到爱死你追死你纠缠死你折磨死你,我再去死,这不就到下一辈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