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伯卡德咬牙,一双兽化的眼瞳如同恨不得立马将亚伯拉生吞活剥似地瞪着他,握紧的长剑抖动的弧度却越发明显,就像下一秒就会脱手一样地打着不稳定的颤,稍不注意便会将亚伯拉的脖子划破,却又像被什么牵制住一般同他的脖子保持着极小的距离,无论颤得有多厉害,都伤不了他。
“把剑收起来。”警告声再度响起,却不是出自亚伯拉的口。下一秒,突然旋起的气流将他整个往后拖拽了数米,将他与亚伯拉的距离拉开,被气流束缚住的手力气一弱,长剑随之脱手坠地,瞬间化作烟尘消散。
“你干什么?!”黛西朝他走来,也不等他回答,手一抬,一记耳光直接落在他的脸上。“失礼!”黛西瞪了他一眼,转身便朝亚伯拉长鞠一礼以表歉意。“抱歉,是我管教无方。”她将眼睫微微垂下,嘴里说着极为客气的歉词,动作上迟迟没将那一礼收回。
“没有没有。”见她这副模样,亚伯拉赶忙回礼,“护主心切,你有个好使魔。”他再开口,目光顺着话意挪朝伯卡德,见他依旧瞪着自己,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听言,黛西微微皱了下眉,却没再问他,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转身便朝伯卡德的方向走,一把将他的手腕捉住。“那我把他带走了。”黛西朝他扫了一眼,异色的瞳眸却望不出什么善意,不过也没那种苦大仇深的感觉就是了。
“也为了避免他再朝你呲牙。”她微微扬起眉梢,拉着伯卡德便走出了大厅,顺着长廊回了屋。见她带着伯卡德离开,亚伯拉却皱起了眉,隐隐约约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却又说不出其间的问题,只好把肩一耸,身子后退两步直接坐上了身后的软椅,微合起的眸子,颇为闲适,脑中却不自觉地回忆起了六天之前。
对于王城中的大小事件,他一向上不起心,那天发生的事情,虽说不至于忘记,但许多细节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不清了,唯独她那时看朝自己的眼神,他淡忘不了。
六天前,维里亚卡安,城墙之外——
“啧。”城墙墙脚黛西微微眯起她那只单瞳,目光顺着城墙朝上望去,眼神有些锐利。
“怎么了?”见她这般反应,亚伯拉亦是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城墙的正上方,隐约有雾,似是要将整座王城向外界隔离般地,以城墙为边界朝内扩散,从苍穹到大地,将整个城墙内的事物纳入其中。
“怎么,怕了?”亚伯拉转目朝她调侃,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抬腿朝城内走去,不禁愣了愣,随后追上前去。
踏入城中的那一刻,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目光紧紧地凝在眼前的景象上,微微张开的口,却再说不出那种轻浮的话语。
视线所视之处,均为一片狼藉。他一寸一寸地挪着目光,若不是城中还保存着三分之一左右的完整屋舍,他确实看不出眼前这座废墟般的城池竟然是昔日繁华喧嚷的王城。
“走吧。”他稍稍缓了缓神,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道:“他们在城堡里等你。”
“他们?”黛西微微皱了皱眉,“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事到如今,亚伯拉反倒卖起了关子,也不再多说什么,拉起她的手腕便将她带往城堡。
“我认识路。”黛西用力将手抽回,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会跑,没事别拉着我。”
“抱歉抱歉。”亚伯拉嘴上朝她道着歉,目光与心却留意在周边,不禁暗自称奇。
王城城内被破坏得极为厉害,却依旧保留着三分之一左右的完好城区,不过这都符合常理。
但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
望着眼前这条笔直的大道,亚伯拉不禁为之愣了神。
若要说这三分之一的完好是正常的,可这未免也划分得太过整齐了吧?!
只见眼前这条大道,倒不如说是一条笔直的分界线,将焦土与沃土整整齐齐地划分开来,战火再烈,也丝毫没能影响到它。
收回目光,魔王的城堡已经近在眼前。
漫长而又繁杂的长廊颇为安静,除去脚步声,黛西便只能听见呼吸与心跳的声音,就好像这城堡已然在战火中死去一般,寻不见半点生机。
长廊的尽头,是魔王休息的地方。
她确实没能想到亚伯拉居然会将她带到魔王的房间,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好得再说什么,只是眼见着魔王的房门被侍卫打开。
“过去吧。”亚伯拉朝里头努了努嘴,示意她先进去,自己亦随着黛西走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