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溪便起了身。梳洗完,用了些早饭,便与小娟分头,各自当差去了。
章家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户,其珠宝行遍布全省,就连京城也有分号。章宅自然位于南州城最繁华的启前街,这里的人家非富即贵,除了江南总督的府邸,就属章家占地最为宽广。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池沼,九曲廊桥随处可见,江南园林的精致婉约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姑娘住的易水阁并非府里最好的一处庭院,只因其三面环水,各有一座九曲石桥与陆地相连,每次入夜,桥上的石灯次第点燃,又有丫鬟仆妇穿梭其中,很有几分趣味。
再加上庭前一片芭蕉林,微风吹过,便沙沙作响,更添几缕清幽。如此宜闹宜静的所在深得大姑娘所爱,便在能择院而居时选了这里。
从芭蕉林取径经过一道垂花门,便来到了姑娘住的正院,平日里东边的厢房作为起卧之地,西边三间则是书房与大丫鬟画眉,百灵的下榻处,其他二三等丫鬟和管事妈妈都歇息在后院的厢房内。
此时,后院的天井里,小溪正在井台旁清洗昨晚主子换下的衣物。入水,拧干,一件件晾在竹竿上,做完最后这些,小溪挎着木盆正要往回走。
这时,耳边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却是二等丫头紫兰正一脸急色地向她走来,“小溪,百灵姐姐说姑娘已几日不曾好好用饭,今日忽想起城东老铺合记的酸枣糕,听说你是去过的,便叫我喊你去跑一趟。”
说着便把一个荷包放到了小溪的手里。小溪笑着应了,紫兰又道:“你快去快回,晚了怕姑娘等急了。”
小溪把木盆往紫兰怀里一放,笑道:“姐姐帮我拿进屋里,我这就去。”说着一路小跑出了府。
买完酸枣糕,小溪看看时间还早,便又买了些杏花酥,然后匆匆拐进旁边一条小巷,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小溪抬起手想要敲门,见门虚掩,便轻轻推了进去,这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干净整洁的庭院栽种着几株桂花树,此时已近八月,满树桂花盛开,清甜的香气沁人心脾。
小溪试着朝屋里喊了句:“春荣姐,在家吗?”
“来了,谁呀?”门帘被掀开,一位二十岁左右,梳着圆髻,穿着一件青色印花布衣裙的妇人走了出来,见到小溪,脸上现出了惊喜的神色,“小溪?你怎么有空出来,快到屋里坐。”说着,便上前拉住小溪的手,往屋里带。
在桌前落坐,小溪这才笑道:“今日姑娘有事吩咐我出来一趟,小五呢?”“小五被他外公接走了,自从出了那事,老人家时时都要接去住几日,好像这样才安心。”
m原来不久前,小溪出府为姑娘拿定制的胭脂,路过一条小巷,突然听到有“吱吱呜呜”的声音,探头一看,竟是几个人正把一个孩子往麻布里塞。
看了一下周围,竟四处无人,小溪实在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咬了咬牙,便偷偷地跟在后面,看着这伙贼人在一条又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拐入拐出,小溪觉得危险越来越大,情急之下,计上心头。
贼人正轻手轻脚地往前走,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有人说道:“官爷,正是这里,刚才小人看到贼人从这里出去了。”随后便有人道:“你可看清楚了,今日兄弟们一定把这伙人贩子抓去跟县太爷领赏,兄弟们,上啊!”接着便传来好几人的应和声,以及兵器的敲击声。这伙贼人对视一眼,把麻袋扔下,翻墙走了。
小溪探出头去,看确实无人,连忙跑过去打开麻袋,却是一名三四岁的男童,已近昏迷,小溪抱着他只往外狂奔,直到闹市,这才虚脱地差点瘫倒在大路上。
原来刚才危急时刻,小溪想起前世因好玩学过几年口技,没想到,虽多年没有施展过,关键时刻,却保住了这孩子。
打听了这孩子的住处,小溪亲自带着他登门,此时春荣正急得六神无主,看到小溪和儿子突然站在自己的面前,直接就喜晕了过去,
带着人满城疯找的牛新听到消息也急忙赶了回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妻子和完好无缺的儿子,再听了来龙去脉,也顾不上小溪眼前只是个还未及的小丫头,直直地跪了下去,倒吓了小溪一大跳,连忙出手扶住。
小溪拒收二人的谢礼,最后孩子爹牛新只得拍着胸脯对小溪说:“姑娘,今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大哥,大哥豁出这条命也要为你办成。”
此后,但凡小溪有机会出府,都会到牛家来看看这家人,特别是可爱的小五。
此时,小溪拿出刚买的杏花酥,对春荣道:“这是刚出炉的,等小五回来让他尝尝。”春荣嗔了小溪一眼:“统共月钱也没几个,省着点花,在那大宅门里,身上没钱可不好。”看着春荣大有一番想要长篇大论的意思,小溪忙岔开话题:“诶,怎么不见牛大哥?”
话音未落,屋外便传来了脚步声,春荣笑道:“这人真经不起念叨。”说着便起身向门口迎去。
牛新一进屋看到小溪,便惊喜道:“什么风把我们小溪给吹来了?”小溪站起身,开门见山道:“牛大哥,我今日前来,是有件事儿想问问您?”“哦,你说。”牛新干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