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笑了笑,将手中抹布往聂云手里一塞,应道:“嗯,故意的。”
聂云好久没反应回来,极是无奈地去拉木琴,“我还没洗脸就让我抹桌子,不够厚道啊。”
听墙角的聂芷嘿嘿笑了,爸妈这样的感情真好。
阿达好奇伸了小脑袋来看,没到跟前就被聂芷扯着书包拉开。“小孩子看什么看,赶快上学去。”
阿达重重哼了声,小眼神满是挑衅意味,插了腰吼了句:“大伯,聂芷在偷听。”
话一说完阿达一溜烟就跑了,小短腿一挪一挪的,看得聂芷一顿闷笑。慢慢跟上去,聂芷揪住他的书包,眉眼俱笑,和蔼可亲,阿达一哆嗦,结结巴巴出了声:“聂芷你…不要乱来…不就是偷听么…大伯又不会生气…”
聂芷又是一笑,春花烂漫,阿达已然带上哭音:“我跟我妈说你打我……”
聂芷摇摇头,视线微抬,远处炊烟袅袅,山色高远,既然心情舒畅,何苦作弄一小孩?舒口气,聂芷转了视线看定他,“上回的事情你没跟任何人说吧?”
阿达明白危机消除,张了张唇又是呆愣的模样,“什么事?”
“哥哥和姐姐找族长的事情啊,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阿达想了会,扳着手指算了算,“零个。”
“什么?”聂芷转念一想,豁然开朗,“是指一个人都没有说么?”
阿达点了一点头,目光澄净,漆黑透亮的眸子水光十色,呆萌甚是好看。聂芷的堂叔也是好看的男人,曾和聂芷父亲并称村庄二枝花,算得方圆十里长得最好的人,上学时就是女孩子心仪的对象。
聂芷前世时父亲与村庄上处的还好,为人热心友善,与阿达父亲聂亦欢最是要好,可惜聂亦欢赚了钱带了家人出国,从此再无联系,这样却着了族中人惦记。自从聂芷跟人私奔家中大乱的事情传了开来,族中人抓紧了时机开始对聂芷家刁难,今儿说聂芷家田地分得多了,明儿又说聂芷爷爷贪污公款。事实可鉴,聂芷爷爷在位十三载,一点没为自己谋私利,不然也不会在前世连栋小洋房也没买上,更别提聂芷父亲出了车祸后散尽家财,连聂芷爷爷去世只是简单布置。若说贪污,每月领导也就那么几十块钱,敢问这些刁难的人家里小轿车小洋房大哥大是怎么来的?
聂芷实在不想回忆这过往,家中只她一女,她却如斯不争气。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父亲住院爷爷过世,怎么着也得成长几分,她却和不好的人谈起恋爱,满心满眼是对薄弱感情的憧憬。之后聂芷一直处在叛逆期,凡是父母不乐意的事她偏要去干,伤透了父母心。与赵启也是偶然认识的情况下成了男女朋友,因为赵启是民企的经理,聂芷为了好生活不顾家人反对和他领了证,结果没几年赵启就出了轨,最后还间接促使了聂芷重生。
聂芷觉得自己也很渣,她回头想想发现自己过去是多么坏,只执着于表面,内里从来不深究,导致模糊了父母的爱,害人也害己。
重活一世,聂芷不愿纠结在过去,她得全身心经营好家庭,只愿人不犯我,我便不回击。可若是前世那些害过她和聂家的人重施伎俩,她必定连本带利还回去。
想了太多,聂芷回身看阿达,细眉弯弯,“阿达,再不走就迟到了。”
阿达嫌弃的看着她,唇角下弯,俨然不乐意了,“要不是你在那里发呆我们会浪费那么多时间么?”
聂芷笑了声,仔细检查完书包是否背好,小腿一蹬离地,丢了句“跟上我”飞快冲了出去。她最近闲的很,没事就在傍晚沿着村落一圈又一圈溜达,跑步的速度提高了很多。
阿达目瞪口呆,咕咚咽咽口水,扬声喊着:“聂芷,慢点。”两腿一迈很是费力地跟着跑起。
镇中心小学离聂家村不远,才五公里,其他村庄少说是十公里以上,家里没车的孩子只能自己早起赶去学校。聂芷和阿达走路不算慢,四十分钟便可抵达,慢跑对才七岁小孩子来说花的时间也差不多。
聂芷的脑海里还残留着过去中心小学的影像,是两座老房子,只有两楼,屋后是大池塘,荷花残藕,水波跌宕。两扇发了裂生了青苔的白墙串着生锈的铁门,扭歪写了土田镇中心小学七个字,平日里吱呀着好像随时会倒。聂芷每每要过铁门时总是拉着阿达飞快穿过,仿佛慢一步都会被砸中。
小学八点半开始上课,大钟响了三声,老师便会准时进门。聂芷和阿达刚好赶在钟声响了第二下的时候坐到座位上。
聂芷把语文课本拿出来放在桌上,恭敬地交臂坐稳。
个头高高的语文任课老师走了进来,清咳二声,抬眉看了眼讲台下,整理了下课本直起脊柱,浪奔头让聂芷汗颜。这不是数学老师么?诶?去年他好像还教过高年级的物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