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桦决定把那颂推走。那雍的胸口急速起伏眼见要炸了,宣静怡的泪积聚得足有小指腹那么大含在眼眶里将坠未坠。
“收着点。”往餐厅走的时候柯桦小声道。从进门抬眼看见那雍那一刻那颂突然炸成一只河豚,浑身的刺根根分明,直指那雍。
宣和挪开一张椅子,柯桦把那颂推到首位的左边,他顺势坐在那颂下首。
宣和留了首位右边,顺势坐在右侧第二个座位上。梁茶挨着他坐下。
脚步声靠近,那雍绕过长桌走向首位。
“这间套房是我的了。”那颂道,“主位是不是该我坐?”他语气好了两分,似是询问,懂他的都知道他没给被问的人留回答的余地。
那雍的屁股落到一半,闻言悬在半空,讶然少许,压下的怒火再次腾起。他再次怒瞪柯桦,接着嘭的一声坐到椅子上。
他以为,作为那颂的父亲本应该受到柯桦的特殊待遇,结果并没有。他错把柯桦的默不作声当作对他的顺从。他并不在意一间六星酒店的套房,可他在意面子。
这段时间,他在这间房里宴请过本地商会会长和名流,以及诸多要员。他执意要在这里宴请,就是要扯着柯桦的大旗做足面子工作,让受邀的人误以为他背靠大树,背景雄厚。
托恒洋公关的福,那颂跟恒洋新任董事的恋情只有圈内少数听说过。但若有心查,总能查到些模棱两可的信息。这种情况是他希望的。而他不希望的是,那颂与李恒洋这个大魔王的儿子捆、绑一生,他受尽了李恒洋的摆布,受够了柯肖晴的鄙视,他死都不要接受这两个人的儿子作为那颂的另一半。可另一方面,他又想趁着柯桦追着那颂跑的时候,把两家公司这三年的亏损全都补回来。这是李恒洋欠他的,合该柯桦赔给他。所以近一个多月,哪怕明知那颂跟柯桦死灰复燃了,他依旧不加干预。
他以为他的行为足够迷惑柯桦,柯桦会顺理成章地站到他身后,让他背靠鹿津,背靠恒洋,让他在本地扩张前将背景这一点做足。
可是,这小子竟然把房子给了那颂。
那雍怒不可遏,却吐不出一个字。
宣静怡安静地坐下,垂着眼不说话。
那颂看着对面,心想,那雍和他就是被宣静怡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吃了几十年。这招似乎对所有男人都管用。如果,哪天他把柯桦惹怒了,也要试试这招。
管家带着服务生来上菜。餐点混搭,偏酸甜口,甚至有几道刺身。
宣和皱眉,那颂不喜酸甜口的菜,而且以那颂纸糊的胃刺身更是吃不得。
柯桦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伸手,管家将菜单递给柯桦。柯桦加了两道菜。宣和也顺势加了两道菜。
宣静怡看着那颂道:“我忘了……”她记得儿子什么都能吃什么都爱吃,和她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从不挑食。是她记错了吗?
“你不用记得。”那颂语气平和道。宣静怡性格一向如此,眼里只有自己,做什么事都只顾自己,从某些方面看她是自私的不负责任的,但从另一面看,她这样的性格对身边的人不友好但对她自己却十分友好,她无疑是快乐的满足的。“你不需要改变,从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不需要记住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公平起见,你需要原谅我偶尔口不择言。”有时候,他会怪宣静怡看不见他不在乎他,不过很幸运他现在很好不是吗。他又转向那雍,“当然还有你。你的账单我来买。算我为我过去二十三年的造次道个歉。”他说得轻松又霸道,不像虚心道歉,像强迫那雍收下他的道歉。
二十三年不长不短,但足够那颂把自己的跳脱性格和放肆行为刻进那雍和宣静怡的里。他们的儿子一贯霸道不讲理,一向我行我素不听劝,从不道歉,从不妥协。
所以听了那颂这番话,宣静怡不知所措地看看那雍,后者同样不知所措。
“你又想干什么?”那雍不敢往下想有点后怕。通常情况下,那颂忽然变得很乖,紧接着就会放个大招打得他措手不及。比如上次,他要和柯肖晴结婚,那颂二话不说回了宣和那里,结果呢,去勾引柯肖晴儿子去了!而且还成功了!他都不敢想,如果他真的跟柯肖晴在一起了,而那颂牵着柯桦住进家里,两个男孩儿整天在他面前腻腻歪歪他能不能活过一天。思及此,那雍很想吸氧,只觉得呼吸不畅要撅过去了。
“儿子妈妈爱你。我知道我改不了自己的坏习惯,妈妈也不需要你改,也不需要道歉。”宣静怡忐忑地看着那颂。她只说了一半欲言又止。
那颂伸手弹了一下面前的果汁杯。提示大家从自己的情绪漩涡里把脚拔出来,他忽视那雍和宣静怡的话,兀自往下说:“既然说开了。接下来进入正题。”
那雍慢慢提起一口气,如临大敌看着儿子,眼里的光起了涟漪。像震前反应那般。
柯桦抓住椅子扶手,抿了下嘴才没笑出声。那颂瞥他一眼,忽然拔高声调,异常郑重道:“在座都是我最亲的人,我觉得十分有必要向大家郑重地介绍我身边这位,以及我对未来的规划……”
“等等!”那雍厉声喊道,“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介绍,吃饭吧。”
“儿子你才二十三。”宣静怡提醒道。言外之意没必要现在就定下未来。
梁茶嗤笑:“你们家的家族传统还真他妈奇葩。”
“你说话注意言辞!”那雍怒瞪梁茶。
梁茶猛地坐直,刚要开口??回去,宣和忙按住他的手,心有灵犀地接过梁茶未出口的话:“他说得有错吗?我、宣静怡、你,谁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十分坚定地确认过自己心里的伴侣就是往后陪伴一生的人?没有。我没有,宣静怡没有,你也没有。”他转向宣静怡,“那颂是那颂,你是你,过来人的经验固然重要,况且这世界上的人大都一样,但每一个人对生活对爱情对未来的看法并不一样,没有哪两个人的择偶观念是一丝不差地完全相同的。你们有你们人生的说明书,但请不要贴在那颂身上。他的说明书让他自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