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喜吓得跪下“哐哐”磕头。
要死了!
陛下压根儿就不跟着他的节奏来,他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要搭上一条老命!
“陛下饶命!臣万死!臣多嘴!求陛下恕臣死罪!”
顾浅不语,只“咯咯”轻笑,像是笃定了要拿他人头换长命百岁。
听着女帝发出来的轻笑,甄喜在内心咆哮:谁说陛下头疾好了啊!这分明是加重了啊!啊啊啊啊啊!
又听得女帝娇声问:“死罪?这怎么是死罪呢?甄大人,以身祭天,法力无边,这是莫大的荣耀啊!”
“陛下!”
甄喜抬起头,展开双手在空中划了半圈,覆于额前,重重地一拜:“臣才疏学浅,承蒙先帝不弃官拜礼部尚书,数年深受皇恩而无所建树,常绝愧对朝廷愧对陛下,现自请降品,万望陛下恩准!”
顾浅听了,望了一眼鸿胪寺卿侯清明。
侯清明淡定地随甄喜跪着,脸上并无别的表情,心中疯狂默念“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侯卿怎么看?”顾浅问。
侯清明闻言,先是磕了个头,再抬起头答:“回陛下,微臣认为,祭拜天地讲究心诚则灵。不管有无陪祭,只要陛下心中祈盼风调雨顺,一定能上达天听,护佑大凤,国祚绵延,千秋万代!”
“嗯,说的不错。”顾浅点点头,“都起来说话吧!”
甄喜磕了头,态度比进来时要谦卑许多:“陛下,微臣所奏之事已经有了定论,就不叨扰陛下,陛下若无吩咐,微臣先告退?”
顾浅轻笑着,冲他挥了挥手:“那你去忙吧。”
甄喜脸上一喜,忙不迭作揖,心有余悸地退了出去。
侯清明从身旁几案上拿起一个红木托盘,呈到顾浅跟前:“陛下,此为南海炎洲进贡的火蚕棉,有四两之数。”
顾浅瞥眼一瞧,不就一盘子黄不拉几的蚕茧么?
有什么稀奇的!
蚕丝在大凤朝虽然金贵,但远远还没到能特拿她跟前来显摆的地步。
不过……侯清明这人,在她的印象里还算谨慎沉稳。
万国来朝,进贡的诸多礼品之中,他独独挑了这盘蚕茧过来说事,兴许真有什么奇特之处。
“可有什么说头?”顾浅问。
侯清明一听,放下托盘,拿了一个淡金色蚕茧放在手心,指着它说:“陛下,火蚕棉由南海炎洲特有的火蚕吐丝而成,一两棉可做一件棉衣,穿在身上如同仲春,无惧数九寒天。”
顾浅来了兴趣:“这么神奇?”
有了这玩意儿,还大费周折收购什么棉花?
她伸手扒拉了两下蚕茧,蚕茧轻飘飘的,瞧不出门道。
“这东西不多吧?”
她忽然想到,多的话也不至于就送来这么点儿。
侯清明答道:“陛下英明!火蚕性傲,不能饲养,炎洲采集了数年才得了四两之数。”
顾浅点点头:“原来如此!炎洲有心,你也有心。”
她唤来吴大监,命他带人去金库取千两黄金,分别赏给侯清明和炎洲。
又叮嘱侯清明,年后回礼时,多挑一些炎洲用得着的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侯清明恭敬应下,辞了谢,心满意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