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实在是错怪陛下了……”说话的是季符离,他说了半句话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抬手端起茶碟慢条斯理喝了起来。
顾浅见他主动吸引火力,不由得暗暗感激。
她悄悄往后挪了挪身子,倚在扶手上,等着看季符离表演。
“……陛下此前说过,即位后一直遭人暗中投毒,不仅损伤脑子,还伤了身子。如今身子还未调理好,诸位大人就急哄哄地催她生子,委实有些强人所难!”
祈太师听了,冷哼一声,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质问他:“季侍郎既知陛下遭人投毒,你掌管后宫内帏,却没能护好陛下,此为你之过!”
“是臣之过。”
季符离起身,冲顾浅一揖:“下臣自知万死难辞其咎,只要陛下开口,臣愿以命相抵!”
祈太师:“……”
顾浅忙抬手示意季符离坐下,脸上一副仁君模样:“不至于不至于。毒也不是你投的,怎能怪你?”
季符离直起身子,声音温润:“陛下不怪下臣,是陛下心慈。下臣愿为陛下赴死,是下臣心意……”
“既有心意,为何身在内宫数年,却没能让陛下生出个孩子来?”祈珏说完才意识到刚刚人家已经解释过原因了。
问题出在女帝身上,不是后宫众郎君不行。
顾浅用看傻子的眼神瞟了一眼祈太师。
她算是明白了:先帝留给她的三公,是只会意气用事的无脑之辈。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人适合随她冲锋陷阵,且又有一腔忠勇。
但是这样的人并不适合辅佐女帝治理天下。
季无羡打着哈哈说道:“扯远了扯远了。我等原是为陛下将伯礼小殿下接进宫中抚养一事而来……不知陛下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面对他试探的眼神,顾浅很坦然:“没什么深意。你们应该也听说了,那孩子在王府过得并不好,我只是心疼他小小年纪无人疼爱,就接来宫里生活。”
“当真?”祈太师问。
顾浅满眼天真:“不然呢?”
祈太师眉毛倒竖起,脸色沉重:“自然是用以挟制醇亲王,叫她不得妄动。待醇亲王过世,若陛下仍无所出,则册立小殿下为储君继承大……”
祈珏声音越来越低,他见到陛下听到他的话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统。”
祈太师说完,扭头看着曹太傅: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曹太傅无奈地看着他:没事,陛下这是给你挖坑呢!习惯就好。
“……原来还可以这样!”顾浅频频点头道,“太师所言,甚有道理!若是我身子一直不好,生不出孩子,就该好好教导伯礼,让他扛起祖宗基业继承江山!”
她说完,还露出了一脸如释重负的松快表情来。
仿佛为子嗣一事忧心数年,如今终于寻到解决办法了!
“太师真乃大凤的福星,一语点醒梦中人啊!”顾浅笑着说,“多亏了尔等今日过来,要不然朕还要为子嗣一事烦忧许久。”
“陛下,陛下——”祈珏还想说什么。
顾浅抬手制止了他。
她转头问季符离:“真到那一天,他们几个应该都不在了。若那时季大人仍在朝中,麻烦你好好辅佐伯礼!”
季符离躬身一揖,头抬起来,望向顾浅的目光炽热:
“陛下之托,下臣永世不忘!”
“哎不是,这事怎么就定了呢?”祈珏看了一眼曹太傅,又看了看张世荣几人,“你们不说点什么?”
张世荣笑道:“臣已老迈,原也只是想问个明白,并不做干涉。况且太师提议极好,若陛下无所出,将小殿下早日接到宫中教养是好事。”
说完,他起身上前一步,撩起长袍双膝跪地,行大礼伏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