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修行,特别是关于起始境的修行,两人可说的话,太多太多了。
宋青虹讲她自己的修行,讲门中一些前辈同辈以及后辈的修行,讲她这些年来旁涉了解过的其它宗门及一些散修的凝元境的修行。
许广陵讲凌霄下院时的修行,讲一位师兄和一位师姐的修行。
他所讲述的那位师兄和那位师姐,其实并不是真实存在,但却比任何真实存在的修者更真实,那其中,有广和与广清的影子,有当时凌霄下院中那些小伙伴的影子,有第二世中徐亦山甘从式许同辉小秀儿的影子,也有第一世中,他身边的那几个人的影子。
这些影子,都是内容,都是构架,而其中的灵魂,许广陵却是虚构了一个他临摹的“宋青虹”。
那个人,宋青虹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理所当然的,那个人的许多修行内容和修行方式,对于宋青虹来说都是陌生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许广陵讲述的那个陌生的“师姐”,却又给了她一种奇异到不能再奇异的熟悉感觉。
就好像
就好像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她和镜中人,是有区别的!
那区别,不大,但却有很多处、很多点。
不知不觉地,也是不由自主地,又或者说自然而然地,镜外人和镜中人产生了比对,而也就在这种比对中,镜外人的身心状态和修行认知,在悄然无声中发生一些微妙的调整和嬗变。
那变化,宋青虹并不觉。
她只觉得愉快,觉得开阔了眼界。
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
谈话就这样地进行下去,从凝元境,到玄关境,从开窍境,到真一境。
晨曦又暮晚,日落又月升,宋青虹根本停不下来。
有生以来,她的谈兴从未有如此之盛,有生以来,她的心神也从未有如此之活泼,无数的奇思妙想乃至启悟玄觉,就如雨后初笋一般,纷然不断地从她的心田中冒出,然后,又继续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发芽抽枝,繁秀成阴。
初时不过三四五六七八笋,不觉已是百里千里万里林。
宋青虹恍若陷入了一场绮丽无边的迷梦,但其实,在这场“梦”中,自始至终,她都是清醒的。
但那梦太美也太妙了,宋青虹无法醒来。
在“梦”中,宋青虹以一个既如同亲历又仿佛旁观的视角,走过了凝元境,走过了玄关境,走过了开窍境,走过了真一境,走过了荣枯境,也走过了
生死境。
生死境头有何物?杳然名曰生死关。
幽暗险绝复恐怖,自古由来非等闲。
此夕倾谈如置酒,载身载心泛中流。
一点灵光凝成棹,长风万里送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