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辉煌瑰丽的神殿之中褪去了白日的人来人往,变得幽静。只不过,这里依旧烛火通明。
主殿明亮的石砖铺就而成的地面,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数百盏长明灯摆放在两侧,烛光倒映在石砖上,宛若倒映在水中。
此时,只一人的身影久久立在那柄被供奉在神殿正中央的断剑之前。
裴寂早就褪下了威严的天子朝服,一席素雅的长衫绸缎上的花纹如同水墨山水,若是平常男子这样穿那是文质彬彬,但裴寂是从战场杀出来的帝王。再如何文雅,都难以掩盖他身上的杀气。
尤其那双狭长的眼睛,似有若无地透着阴暗的气息。
可是他每次来到神殿都会褪下朝服,似乎是这样他便能褪下身份,抛开一切。
就像前来神殿的百姓一样,总是要换身新衣服,甚至梳洗打扮,沐浴净身才敢踏足这神圣之地。
世人怎会想到,尊贵无比,运筹帷幄的九州帝王竟然会有如此一面。
烛火幽幽,修长的人影终于有了动作。
那只骨骼分明的手,因为收力青筋布满了手背。他紧紧攥着信纸,半响开口说道:“阿卿,他们认了。”
那信纸上所说的,他们承认了对江绾卿所做过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像是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
那些玄天宗的怎敢那样对她,怎敢那样冤枉她……
三年前,她拖着残破的身子如神明般降临将九州护在了身后。
可是又有谁将她护在身后,七十二道雷刑,她又是如何挺过来的呢。
查明了那些事情之后,裴寂眼中满是恨意和心疼。
一滴清泪在裴寂的脸上滑落,他的脸一半带着泪痕一半掩在黑暗中。
“阿卿,他们认了。”
那张单薄的信纸在断剑前的一盏烛火中燃烧,跳跃的火舌吞噬那纸认罪书。逝者已去,生者即便再怎样追溯,都换不回来……
万籁俱寂,裴寂在神殿中静静站了许久。天光将要破晓时,燃了一夜的烛火,已经烧到了底。
而那抹身影,也终于离开。
……
因为路途遥远,江绾卿带着李晓晓紧赶着时间第二天天一亮便出发了。
李晓晓告别了母亲和哥哥,眼里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