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作此猜测并非没有原因,此时那老道和那中年道姑的神情很是严肃,不同的是老道面上有几分惋惜,而那身穿五彩羽衣的中年道姑则是一脸的严苛。
“福生无量天尊,天枢子天璇子见过二位上仙。”莫问与阿九对视一眼,冲二人稽首深揖。
“免礼。”老道叹气摆手。
“天璇子,你可知罪?”那中年道姑怒视了莫问一眼,转而冲阿九高声问责。
“贫道,贫道……”面对仙人的喝问,阿九大为紧张。这两位仙人可以瞬息换位,至少也是上清金仙之属。
“元君容禀……”莫问斜身上前。
“无人教导你本派礼仪吗?退下!”中年道姑挑眉呵斥。
莫问闻言心中一凛,低头退后。
“你既然不说,便由本座代劳,祖师慈悲,存有教无类之心,开博容方便之门,你承受天恩得以拜入上清,不知感恩戴德反而无视祖师戒律,以肮脏兽体霪惑七窍同门,而今已经死到临头,你可知道?”中年道姑冷声训斥。
阿九听得训斥,面色煞白,低头发抖。
“仙长明鉴,贱内服用金玉蕈草,已然褪去了异类气息。”莫问不敢冲那中年道姑说话,便向那和善的老道禀说。
“凡间何来洗髓净骨之物,兽类化人,非证天仙之位不得齐全七窍。”老道垂眉摇头。
“可是贱内确实已无异类气息。”莫问紧张冒汗。
“你察之不出,我等也察之不出吗?”中年道姑冷哼过后探手抓住了阿九的右袖。
莫问见状急忙拉住阿九左手,“历代律例皆是妇有错,夫受过,她是我的妻子,即便有错也理应降罪于我。”
“身为上清准徒,不修德操,自甘堕落,舍金玉而取败絮,若非教规约束,本座会先行处置了你,还不快快放手!”中年道姑抬手挥袖。
无形灵气到来,莫问如遭雷击,虽然周身痛麻难耐却仍未松手,“元君慈悲,仙长慈悲,晚辈确有过失,贱内也有过失,我等认罪,敢求上仙法外开恩,容晚辈戴罪立功,若有这等机会,不管如何辛劳艰苦,皆愿为之。”
“世间不是只有你一人能担大任。”中年道姑轻蔑的看了莫问一眼,再度抬手想要挥袖,那老道抬手挡住了那中年道姑,伸出右手隔空抓过了那件披风递给阿九,“添件衣物吧。”
“将死之人,添不添衣有何区别?”中年道姑不满的看了老道一眼。
莫问闻言亡魂大冒,跪地乞求,“求仙长指条生路。”
“不是所有过错都可以弥补的。”老道摇头长叹。
阿九先前一直处于惊恐之中,见到莫问举动肝肠寸断,挣撕右袖回身抱住了莫问,“老爷,不要求人,能够委身于你乃阿九之幸,便是亡身亦不后悔,只是未能与老爷留下子嗣,抱憾至深……”
“死到临头还不知羞耻。”中年道姑拂袖将阿九挥撞西墙。
“欺人太甚!”莫问见状怒不可遏,灵气疾出,擒风鬼手直取道姑面门。
“不分尊卑。”那中年道姑没想到莫问竟然敢冲她动手,气怒之下再挥左袖,莫问中途受阻,被凛冽灵气反震倒飞。
莫问撞碎北侧桌椅落于墙角,那中年道姑已然探手抓起了阿九,捏诀想要带其离去。
“谁敢伤她分毫,我定会将其挫骨扬灰。”莫问喊道。
“不自量力。”中年道姑冷笑过后与阿九一同消失。
莫问转头看向那青衣老道,他没有再求,而是正色直视,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向老道显示决心,希望对方可以有所顾忌而留下阿九性命。
“年轻人行差踏错在所难免,切记要为自己留下回头余地。”老道摇头过后消失了踪影。
“你们会如何对她?”莫问提气高喊。
声音自正堂回响,已无人给予回答。
莫问慌忙爬起跑回内室,阿九不在床上,被褥上的斑斑落樱表明事情确实发生过,身上的酸麻剧痛表明先前并非幻觉,阿九异类气息未净,二人跨越了人与异类不可通婚的雷池,违犯这条教规,受惩处的是异类。
莫问愕然呆立,他不知道阿九被那道姑带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阿九会受到怎样的惩处,在此之前他一直忙于收复三郡,是阿九查阅了经文典籍之后知道了人与异类通婚受责罚的是异类,她既然知道这一点,自然也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这个惩罚极有可能是取其性命,不然阿九临别时不会冲他说出那番话来。
短暂的愕然之后,莫问拿起阿九遗留下的包袱,带上黑刀凌空北上,当务之急是确定人与异类通婚异类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而他无处可以求教,只能再回无量山寻找青阳子。
北上途中莫问一直将灵气逼到极限,风驰疾掠,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也实在太大,他有些发懵,处于遭受重创之初的迷茫状态,尚未感觉到疼痛。实则他已经感受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由于心中焦急,莫问取的是直线,惊世骇俗的行了一天到得无量山脚下,此时是下午申时,在此之前闵州境内降了一场大雪,道观众人正在清扫积雪。
到得山脚下,莫问改用追风鬼步快速上山。